周陨像一樽石像似的僵在原地,许久一动不动。直到有个准备去上课的老师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有人在门口站着,差点儿被他吓了一跳,“周陨?来找你老师啊?快进去吧。”
“哎周陨!”数学老师看到周陨,朝他招了招手,“你来了,过来过来。我想了想,你这个题提供的第二种解题思路……”
周陨的脸色难看的有些吓人,声音也极低,好像嗓子说不出话来似的:“抱歉老师,我有点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数学老师懵了一下:“……哎,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化学老师眼见着周陨走远,凑过去小声跟班主任说:“我听说你们班周陨和鹿泠好像……”
班主任无奈地一笑:“这种公子少爷的事哪儿轮得到我管,校长都不一定敢伸手。”
周陨的思绪几乎一片空白,脑海里好像有什么在不停地鸣响,越来越重、越来越痛——
班主任的话像一根针一样绞在他的脑海里,尖锐地直往深处钻。
周陨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听错了,在没人的办公室里呆坐了半晌,才敢拿出手机,在网上搜“脑膜炎”这三个字。
浏览器上瞬间跳出来许多相关信息。
“……多发于儿童、老人、或免疫功能缺陷人群,一般由细菌、病毒感染引起……”
“发现感染脑炎要及时就医,大多患者可以痊愈,少数留下后遗症……”
看到“后遗症”三个字,周陨的太阳穴好像被突地扎了一下,他沉沉呼出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后遗症患者长时间过度用脑或者剧烈的情绪波动都有可能引起不适,表现为冷汗、眩晕、呕吐,严重甚至导致休克……”
周陨想起那天鹿泠半夜惊醒,面色苍白如纸地坐在地板上,还吃了什么药。
那时候她就是浑身冷汗,瞳孔涣散地几乎不能聚焦,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不能有过于激烈的情绪……”
周陨闭上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当时他让周叙帮忙问了医生,得到的回复是鹿泠“可能有创伤性应激障碍”。
应激障碍总会有治愈的那天,总归是“心病”。
可是脑膜炎后遗症……这是大脑曾经有过实质性损伤留下来的疾病,难以治愈,是如蛆附骨、纠缠一生的病痛。
从认识鹿泠到现在,所有的“不合理”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的性情冷淡,情绪似乎总是没有起伏。
她总是不听讲,总是自学,总是在自习课上睡觉、走神,画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大圈小圈。
她的卷子只能做完一小半——
因为她不得不这样。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周陨几乎沉重地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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