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蛰伏
到了晚上十点多,随禾在阳台给绯绯加完餐,突然听见楼下的敲门声。
“裴之宴?你不是有钥匙吗?敲什么门?”随禾打开门才看见裴之宴身上湿了大半,西装下的白衬衫已经成了半透明。
裴之宴脸色泛红,随禾以为他在酒桌上应酬喝醉了,不经吐槽道:“你又不是失恋了怎么还急着自挂东南枝?”
裴之宴神色恹恹地掀了掀眼皮,有雨滴从发梢滑落,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倒像一幅病弱美人淋雨图。
随禾细细端详了一眼,觉得他神色不对劲,脚步也不虚浮,不像是真的醉酒了。
“你不会是淋雨感冒了吧?你不是有车吗?”随禾皱着眉头用手背试了一下他的额温,果然是一片滚烫,“你还撑得住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裴之宴的头有点晕,浑身还有些发寒,但是嘴上偏偏逞强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反正大老爷们扛扛就过去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裴之宴去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家里多是从政从军的硬汉子,按他从小受过的教育,男子汉示弱是要被耻笑的。
久而久之,裴之宴就养成了沉默硬刚的习惯。
随禾却不一样,从小跟着奶奶学过中医,接受的理念就是有病就要治。哪怕身体虚调理时间长了也会有改善,何况是感冒发烧,硬撑着虚度光阴还不如让病早点好了干正事。
“你先去冲个澡吧,换身干净衣服。正好我今天准备熬夜修大纲,可以盯着你。”
裴之宴看着随禾认真的神色有些错愕,好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
大学创业的时候,裴之宴拒绝了家里的所有经济支撑,几个年轻人忙成陀螺,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的,生病这种事,当然是能扛就扛。
“你这是什么眼神,别以为我是什么人美心善的小白花,我纯粹就是怕你烧坏了脑子躺在地上讹我。”随禾板起脸来故作姿态地凶他。
随禾面容冷淡,语气却轻飘飘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迷迷糊糊的裴之宴勾唇轻笑,好像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击中了他。
裴之宴去洗澡的时候,随禾爬上了二楼。因为刚搬过来,清热解毒胶囊、清开灵颗粒、双黄连口服液这些中成药都没有备,冰箱里只有生姜红糖管点用了。开灶起锅,几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生姜红糖水就煮好了。
随禾把红糖水和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并拿到了一楼的客厅里,一刻钟已经过去了,裴之宴人还没有出来——不是说男生洗澡都很迅速的吗?
随禾微微蹙眉,据说卫生间是家里最危险的地方,空间狭小,容易呼吸不畅,担心裴之宴在里面晕过去,随禾敲了敲裴之宴卧室的门,发现他没有关门,于是径直走了过去。
浴室在卧室里面,但和随禾的房间布局一样,浴室其实是独立的,从外面看不到浴室的里的任何东西,也就不必担心尴尬。
随禾敲了敲浴室门,试探性地问:“好了没?”
“马上。”病了的裴之宴好像也没有精力和随禾斗嘴了,不但如此他行动都比平时迟缓了,十分钟就能洗完的澡现在居然花了二十分钟。
裴之宴对着镜子慢吞吞地穿好睡衣,原本人模人样、西装革履的帅哥现在变成了一个穿着墨蓝色丝绒睡衣的病美人。衣服穿什么是其次,精神状态是最重要的。裴之宴微微蹙眉,显然对自己病恹恹的样子不是很满意。
外面的随禾站着在原地没动,四处打量了一下。
裴之宴的房间不是随禾想象中的简约,除了常规的床柜,裴之宴的卧室里还有一张漂亮的黑色皮沙发,随禾毫不怀疑这个沙发足够买几平米的房。除此以外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懒人按摩椅——想不到裴之宴平时这么养生。
因为太专注,裴之宴走出来的时候,随禾都没有发现。
“吓我一跳,你穿拖鞋走路怎么也没一点声。”随禾受惊地猛然侧过身。
“因为走路拖出声音会被训。”裴之宴的声音沙哑。
随禾急忙把生姜红糖水塞到他手里,“你赶紧趁热喝掉。”
裴之宴看着漂浮红糖水在上方的生姜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喜欢吃生姜。”
明明是用来调味的东西,是谁发明的生姜红糖水,要不是他没劲,他一定要掀开他的棺材板。
“不喜欢也要吃。”随禾不为所动。
裴之宴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生姜,又看了一眼随禾,发现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才嘬了一小口,随及皱起了眉头。
“按你这速度,你是要喝到明天早上吗?”随禾把笔记本拿到了沙发上,“借用一下你的沙发没关系吧?”
“没事。”今天的裴之宴好像格外好说话。
“你这沙发看起来挺奢侈啊,还有那个懒人按摩椅,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养生小伙。”
“懒人按摩椅是季北辰的,我才不用这种肥宅物品。”裴之宴像个有小脾气的小公主。
“你不是肥宅?”随禾好笑地抬眼。
“我是宅,但我不肥。”裴之宴一本正经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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