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乱(4)
吴智引的事仿佛一颗雷,把甜辣椒对小月季的思念都炸开了,当夜,甜辣椒在半梦半醒间,看见一个离她很远的女孩,细小的身量,她知道那是小月季。因喊她:月儿!但那女孩只是离她越来越远,够不着。甜辣椒急得跑起来,却怎么都追不上。她在梦中痛哭。
暖灯轻轻打开,甜辣椒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了。她的泪水仍挂在眼角,人也还有一半留在梦里,但已不自觉回抱住他。他安静地抱她,也不劝她,只让她哭。他吻去她的眼泪,抚着她的头发。原本甜辣椒淤积在心中的郁悒,被他这般温柔对待,一下子都发泄出来,她把眼泪都擦到他的睡衣上。甜辣椒想,幸好这时候有他。
甜辣椒哭了一阵,又迷迷糊糊睡了。张副官凝望她的脸,见她眉间那微微蹙起的纹路仍在。他知道,小月季一天不回来,这纹路就不会消失。如果现在她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那就是那一桩。她虽然没有具体说过和小月季的因缘,可那一定也是一同在苦难中扶持而来的情谊,无人可替代。他也分外感激小月季。感激小月季在那段岁月中,给了甜辣椒心灵上的支撑。可这样的小月季,为什么会消失不见呢?哪怕是一个音讯也不给甜辣椒?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可为之呢?
他轻轻触摸她眉心的纹路,他仿佛用指尖触碰到了水面上的涟漪,自己心里先乱了。这段时间,她一边要去金宵萍聚,一边又要忙着吴智引的事情,他呢,总觉得帮不上什么忙。他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真的要打仗了,自己会不会成为她的累赘呢?可是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剧痛起来。人是不能满足的,只会越来越贪心。本来只想待在她身边就好,可是因为也获得了她的一点点回顾,他就妄想更多。现在,他不仅希望能待在她身边,还希望永远不要分别,在那绵延不绝的相伴中,他想要她更多的爱。他笑了笑。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怎么办呢?情根一点,是无生债。
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她的人生中,不要有遗憾,不要有阴霾,不要有皱起的眉。
吴文引很快被捕到案,吴智引与憔悴走样的吴文引对视着,两个人只是不说话,但泪水涟涟。吴文引在这一刻,才真的轻松下来。临到文引要被带去其他地方,她才用依旧柔软的声线坚定说:我不后悔,姐。智引追了两步,可是只有坚硬的铁门将她们隔开。是安律师安抚了哭泣的吴智引。
安律师,你会帮她的,你会帮她的,对不对?文引她会怎么样?
她虽然杀了人,但是其情可悯。
她不会死的,对吗?
安律师顿了顿,说:我会尽我所能,我
吴智引打断她:文引胆小她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该怎么办爸爸也不知在哪里,脉生也不见了,我的家没有了,我只有文引,可是,可是
一直要强的吴智引,这时终于感到内心轰然崩塌,但又不得不如此。她的明天一片茫然。安律师扶起吴智引,眼圈也红了,她想了想,说:如果愿意,你可以把我当妹妹。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们可以一起生活,我可以照顾你,我们也可以常常来看望文引当然,前提是,我能成功替她辩护。
吴智引道:你一定会成功,你一定要成功
然而对安律师的提议,她似乎并没有听进心里去。安律师知道她此刻心情复杂,便也不再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夕也近了,乘龙里也有了过年的气氛,光是走在里面,心里都泛起浓浓的年节味。甜辣椒也开始准备除夕夜的菜色,她拿着笔点点张副官的脸,说:酱方肯定要做,这也算我们的又觉这话有些肉麻,她便略去不说,只笑着说其他的,还要做什么?你点菜!
张副官却在揣测她略去没说的,明白她意指酱方是定情菜,随即微笑,说:不如把那一次,你邀请我去你家做的菜,全都重新做一遍吧。
是要累死我么?甜辣椒道,再说,那是夏天,有些食材现在也没有。都是我做,那你做什么,休想偷懒。
那么一桌子菜,吃都要些力气,哪里敢偷懒。他笑着说。
甜辣椒跨坐上他的腿,轻轻掐住他的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说:你越来越坏了。
张副官拢住她的腰身,也吻了吻她,说:是因为你越来越宠我。
细腻的吻就这样流转在他们唇瓣之间,张副官故意多用了些力气,把她微微往下压,手臂托紧了她的背,又再把吻落到她颈上,锁骨上。两人只是贪恋彼此,待回过神来,已衣衫凌乱。甜辣椒本来是在想除夕菜色,现在哪里还有余力去想那些。因为她前阵来月事,又因忙着吴智引的事,他们也确实好久没有肌肤相亲。
然而张副官仍有顾虑:你之前痛,是不是因为这样着了凉?
不是。甜辣椒斩钉截铁,但如果你现在停下,那我肯定会着凉。你得让我热起来。
甜辣椒勾起嘴角笑,把张副官压在窗户上,手指轻轻抚弄他,他低声喘起来。她是懂他的,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在探索她,她又何尝不是。他希望她舒适、快乐,她又何尝不是?感情是相互的,这也是相互的。她知道他喜欢自己抚摸他,越轻柔,他却越会兴奋。她也知道他喜欢她吻他,那种若即若离、欲吻不吻的样子,他最受不住。她还知道很多,但她也还想知道更多。
他们长久交合。换了许多姿势,不变的,只是对彼此愈加浓烈的爱。
甜甜,张副官很少叫这两个字,可是情到浓时,他也忍不住要如此重复她的名字,独属他的名字,甜甜陷在她身体里的他自己,如此确定,甜甜是他的,是他的。而甜辣椒听见他这样叫她,也情难自抑,紧拥住他,低吟不已,身子在一阵颤栗后动都不能动。
半日,甜辣椒才缓过来,声音慵懒:你浑身上下都是又凑到他耳边,慢悠悠道,春药。
本来要进行的除夕年菜制定,总是不成功,他们这天直到夕阳下去,才不得不离开彼此的身体。甜辣椒恨恨道:今夜,等我金宵萍聚回来,一定要把这菜单定下了。她看他一眼,知道吗?
张副官敢想不敢言,但他想的是:刚刚明明是你先碰我的。
所幸,这夜大概地把年菜定好了,但因为菜色丰富,甜辣椒提议找些朋友一起来过年。
叫上安律师吧?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没处去过年啊。
张副官愣了愣,说:如果你喜欢。
我挺喜欢安律师的,你不喜欢么?甜辣椒回想,不过说起来,你同安律师确实淡淡的,你也不与她说话,怎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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