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作一惊,口琴声戛然而止。
阿信赞叹道:“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啊!”
俊作默默地站起来走开了。阿信又委屈又伤心地看着他离去。
有时候俊作脸上会露出一种严峻的表情,像是在发怒,这使得阿信非常悲哀。阿信伤心地感到,自己在这里也是一个多余的人,阿信越发地思念起母亲,思念起有母亲在的家了。她的心里也泛起了一股深深的孤独感。
一天傍晚,阿信一个人默默地在地炉边准备晚饭,把锅放到地炉上边。突然,俊作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猎枪,一进门,他像是已经用尽了力气,软软地瘫在了地上。阿信见状大吃一惊,“大哥哥?大哥哥!”
俊作已经昏了过去,阿信拼命想把俊作唤醒,手一碰到俊作的脸,阿信吃惊地叫起来:“这么烫!”
阿信放下俊作,拼命地朝外面跑去。外面寒风呼啸,又下起了大雪,阿信一步一跌地跑到松造爷爷烧炭的小屋,拼命地大喊道:“爷爷,大哥哥不行了!”
松造闻声飞奔出来。阿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哥哥发烧了,很烫很烫!倒在那里就不动了!”
松造微叹了一声:“又犯了!”
阿信惊诧地看着松造。松造急匆匆地跑到俊作的小屋,替昏迷不醒的俊作脱下衣服来,阿信跟进来一看,惊讶地问:“爷爷你这是干什么?”
第三章 山中岁月(9)
“他冒着雪回来,衣服都湿了,还有干衣服吧?”
阿信慌忙捧过来替换的干衣服,正要帮着给俊作换上,但低头一看,她不禁大惊失色。俊作赤裸的胸脯和小腹上,赫然有好几处伤疤,刀剜一般十分可怕。阿信惊得说不出话来。松造瞥见了她的神色,生气地吼道:“你到一边去!”
阿信打了一个寒战,向后退去。松造自言自语地说:“真可怜。就是因为这些伤疤,才会发烧啊!身体里还有子弹片没拿出来啊,太累了就会这样……”
阿信惊讶地问道:“为什么……会有子弹?”
“是在二○三高地上受的伤,战争把他的身体毁成了这个样子。”
阿信若有所思地沉默了。松造替俊作换上干衣服,把他拖进稻草堆里,阿信连忙上前帮忙。松造吩咐道:“你去烧些热水来,我来喂他吃药,水别太烫。然后就要给他冷敷,让他慢慢地退烧。去弄些雪来,用化的雪水来冷敷。”
阿信手忙脚乱地准备着。风雪更加猛烈了,她顶着风雪,拼命地往桶里装雪。这时,松造坐在不省人事的俊作身边,因为太疲倦,已经昏昏地睡去了。阿信提着雪桶进来,把毛巾放进桶里的雪水中浸透,绞干,轻轻换下俊作额头上的毛巾,再把换下来的毛巾放进雪水里,浸泡一会儿,拿出来绞干,换到俊作的额头上。阿信的小手在冰冷的雪水中泡得太久,已经冻得通红,但她还是一刻不停地给俊作换着冷毛巾。
天终于亮了,风雪也停下来。阿信飞快地往桶里装满了雪,抱着提桶走进屋里,松造惊醒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惊讶地说:“啊,我真是不行了,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赶紧探头去看俊作的脸色,伸手一摸俊作身上,他高兴地说:“啊,他退烧了!”
阿信也高兴地笑了,又拧了一条冷毛巾,给俊作换上,突然,俊作睁开了眼睛。阿信欢叫道:“大哥哥……”
松造也激动地说:“俊作,太好了,你已经过了这个坎啦!”
俊作虚弱地微笑着,松造说:“多亏了阿信,她一晚上没有睡觉,给你冷敷退烧呢!”
“……”
“你出了这么多汗,我这就给你换衣服,再给你煮些粥……”
俊作无力地看着松造。松造解释道:“我们不是为了防备出现这样的情况,给你留了些大米吗?”
阿信拿过来替换的衣服,问松造:“这个可以吗?”
松造吃惊地看着阿信,阿信又说:“我来煮粥……”
看到松造疑惑的样子,阿信生气地说:“你不用担心,快把米拿出来!”
阿信用融化的雪水淘洗着大米,把米洗干净后放进锅里,吊到地炉上,添上柴火。然后她拿起俊作换下来的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朝门外走去。松造不解地问:“阿信,你?”
阿信说道:“我去把它洗出来。现在要是不把这件弄干,等大哥哥再出汗的话,就没有衣服可换啦。”说着,阿信欢快地一笑。俊作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松造赞叹道:“真是个能干的娃娃啊,又这么懂事,真不像是才七岁的娃娃啊!”
俊作从稻草堆中坐了起来,独自出神。阿信端着饭锅走了进来,看到俊作坐在那里,高兴地说:“大哥哥,你能坐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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