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鹤野实在是太难受了。
浑身冷得发颤,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耳鸣声狂响着,连自己说的话都不太听得见。
他根本看不清简云闲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短暂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口不择言了,但下一秒,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那人毫不犹豫地搂住了自己。
易鹤野悄悄松了口气,昏昏沉沉把整个身子都埋了过去。
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就仿佛是一剂镇静剂,把那叫人烦躁不安的刺痛都渐渐抚平了,他仿真的体温也驱走了易鹤野身上的恶寒。
有那么一瞬间,易鹤野觉得自己似乎重新躺进了母亲温暖的子宫里,他与世界的一切联系,都在一声声心跳之间缓慢重连。
疼痛还是在的,但他只要呼吸稍稍乱了,或是脑袋不安地蹭动两下,简云闲的手就会捏一捏他的耳垂,抚一抚他的头发,于是他的情绪就会理所应当地平静下来,疼痛也就消散了些许。
这让他联想到了一个和他几乎没有关系的词——撒娇。
他想起来小时候同龄的小孩,只要大声哭闹,就能从大人那里换来想要的东西,自己也试着对“妈妈”哭闹过,但是“妈妈”根本看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还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反馈。
自从有一次,他因为哭闹被“妈妈”扒开眼皮、检查泪腺之后,便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后来,易鹤野才知道,这样的行为就叫“撒娇”,是一种通过示弱的方式从而达到心理预期的手段,还有一种词语解释的说法是,“撒娇”指仗着受宠而故意作态。
易鹤野不爱示弱,也从没有受过宠,所以他没有对谁撒过娇,也根本不会撒娇。
但眼前,自己哼哼唧唧趴在简云闲的手臂上求抚摸的模样,莫名让他想到了这个词。
有些东西似乎也就无师自通了。
或许是镇痛泵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想东想西分散了注意力,身上的难受渐渐褪去了,眼皮子也越来越沉,易鹤野就这么趴在简云闲的臂弯里安安稳稳地闭上了眼。
大约睡了一个飞快的觉后,理智逐渐回笼的易鹤野突然“啪”地睁开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
找简云闲要抱抱、还朝他“撒娇”、甚至在他怀里睡着了……
此时此刻的自己还被简云闲一整个环抱着,全世界都是简云闲的气息和温度,想到这里,易鹤野的脸瞬间燃烧起来。
他下意识要起开身,结果发现这家伙就像是把双臂锁死了一般,一整个把自己的脑袋圈住了。
又尝试了几下,易鹤野终于惊恐地发现——
救命,头,拔不出来了……
习惯了万事靠蛮力的易鹤野,总会忘了自己长了张嘴,自顾自地拔脑袋拔了大约半分钟,他才惊魂未定地小声开口:“松……松手!”
听到他的呼唤,简云闲才跟被突然唤醒了似的,“啪”地松开双臂。
突然被松绑的易鹤野靠着惯性滚回病床上,这大幅度的动作扯到了伤口,又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哼哼。
简云闲见状,赶紧俯身帮他抚平身子,然后才道:“你只睡了3分28秒,你完全可以多睡一会。”
原来只睡了三分多钟吗?易鹤野倒是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孕育和生长,身子恍惚以为自己的伤疤都完全愈合了。
他睁着眼,又恍惚回想起刚才自己那些要了命的举动,一阵窒息爬上心头,他决定闭着眼睛装死。
闭着眼睛的时候,他感觉到简云闲小心翼翼地帮他拢了拢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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