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中透着点潮红,常意纤细的手贴在沈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马车上的帘子被微风轻轻吹起,光与影将他们分割成了两个深沉而鲜明的两个部分。
常意的指尖不自在地弹动了一下,挠过沈厌的手心。
沈厌给她揉了下手,也不再凶她。他面上不显,吐出一口气,垂眸冷静下来道:“做噩梦了?”
她睡得浅,梦里也不痛快,沈厌回想起她刚刚合着眼的模样,脸上没有安睡的恬静,反而带着几分酸楚。
常意抽回手,面上有些疲惫,但还是笑了一声:“确实做了噩梦。”
感受到她从自己手心一点一点挣脱,沈厌安静下来。
常意又恢复了睡着之前的淡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那我下车了,多谢沈大人。”
她提起裙摆,想要跳下车,想起以前的事,余气还未消,不太想再跟这一根筋的武夫说话。
即使没下脚的凳子,她跳下去也只不过狼狈几下,反正又没人看到,不算丢人——至于沈厌看到,没关系,他又不算别人。
沈厌身高腿也长的,一伸腿就能抵在对面的座上,轻而易举地先她一步堵住了门口。
常意抬了抬眼皮:“做什么?”
沈厌思忖了一会,开口道:“打了人,一句话不说便走了?”
常意扯起唇角笑了下:“沈大人——真是失礼了,把你打坏了没有?”
沈厌轻咳。
常意那点力气对他来说甚至都算不上打,隔着衣服,反而是常意的手更疼。
但他抿了抿唇,有些僵硬地开口:“还疼。”
常意挑了挑眉,一手拽住他手腕:“那好,我正好知道前面有家医馆,沈大人可不能伤筋动骨,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沈厌自然是不干的。
常意只是觉得沈闵行生前说的那番话有趣,不拿来作弄一番沈厌,也太过可惜了。本来打算让他背到东街就好,但此刻她却改了主意。
在沈厌拦她前,她已经俯身把一半帘子掀开了一点,两人幼稚起来,都忘了这儿虽然偏僻,但还是在大街上,就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姿势争论起来。
封介远远从东街走过来,就看见掀起的半个帘子下一抹熟悉的身影。
全京城头发颜色这么显眼的,仅此一人。
封介眯眼看了一会,用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人:“你看。”
程系琅刚下值,满脑子都是困顿之意,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闻言颇为烦躁地打了下他的手。
封介顿了下,故意在他耳边不急不慢地说道:“诶呀,我不会看错了吧,沈厌怎么和常意在一个马车上啊,这两人不会要打起来了吧——哎,常意怎么拉着沈厌的手啊,这是要做什么?”
封介深谙拿捏程系琅之道,说的不大声,却语气充沛,抑扬顿挫,程系琅一听,眼睛眨了眨,立马睁得比刚才大了几倍。
他来了精神,鬼鬼祟祟地四周张望了一番:“哪呢?在哪呢?”
封介指了指巷子里停的那辆马车,外头并不怎么豪华,只是里面坐着的两个人太过于显眼了。
常意半只脚踩在车舆最边的横栏上,似乎要下车,但一只手又捉着里头沈厌的手腕,微微往外倾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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