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盛夏,耳边是随处可闻的蝉鸣,浮躁的热浪惹的人焦躁。
沈南桑从未想过,重活一世,她会被陆阙家的小孩儿拉着小拇指在这圣子府做贼一般偷偷摸摸。
“小孩儿你这……”
“嘘!”
陆霄霄拽着沈南桑小指的手一紧,连忙回头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漂亮姐姐,小爹爹不让我来的,我们得小声点儿,不然被发现了,我们会挨骂的,你别看小爹爹平时温柔,可是小爹爹骂人的时候很凶的。”
“为什么是我们?”
沈南桑记得,在汀兰院的时候,她说她不来,是这小孩儿非得拉着她来的。
说什么,要带她来找宝藏。
陆霄霄拉着她轻车熟路的绕着小道推开门进到药房里,就她那驾轻就熟的样,一看就是个小惯犯。
确定四下无人后,陆霄霄才大了胆子,放开沈南桑的手:“漂亮姐姐,你是害怕挨骂吗?没关系的,要是被小爹爹发现,霄霄会保护漂亮姐姐的。”
小丫头冲着她呲着一口大白牙,一脸我很仗义的自豪表情。
清冷的月光自窗外洒来,落在她白玉似的小脸上,沈南桑眉眼一动,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了一张同样稚嫩且自豪的小脸。
那小家伙小她两岁,明明就家里最小的孩子,却总爱站在她身前,一口一个桑桑的叫她,无论她怎么教,那臭小子就是不肯张口叫她一声姐姐。
家中孩子里,就数他们两个最顽皮,一个公主一个皇子,每天不是爬树就是逃课。
每次犯了错,无论是不是他的锅,他都会第一时间站在她身前,一脸仗义的帮她擦掉眼泪,告诉她:“桑桑别怕,我会保护你。”
有多久没见过那臭小子了呢?她记不清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最后一次见他,是羌崇变故那日,他大清早的带着贴身侍卫和乳母来找她,他最爱偷溜出宫了。
那日她病着,没能陪他,那臭小子还笑话她下不来床,可笑归笑,他眼底的担心和心疼藏不住啊,她都看见了。
他说他会带她最爱吃的玉露膏回来给她,他走的时候,小小的身子迎着门口的光,好像这辈子都是那样无忧无虑。
所以啊,小北星,你有逃过那场血灾,有好好的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吗?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怎么了?是哭了吗?”
陆霄霄等了半天没等来沈南桑的夸奖,还影影绰绰在她眼尾看见了几抹刺眼的晶莹,小丫头嘴角的笑意立时僵住。
“漂亮姐姐你别哭呀,你别怕,我真的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婆婆说过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是霄霄拉着你来的,我不会让小爹爹欺负你的!”
“我没哭。”
沈南桑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宽厚的大掌落在陆霄霄圆滚滚的脑袋上,努力将眼角的泪珠憋回去。
那些会俯身给她擦眼泪哄着她不哭的人一个都不在了,她哪里还敢哭。
眼泪这东西,最是没用。
陆霄霄看不清她的神情,小脸皱皱的。
半晌后,踩着小步子贴到她跟前,从怀里掏了颗糖给她:“漂亮姐姐我不会哄人,但是我有糖糖,小爹爹也不会哄人,但是小爹爹会在霄霄哭的时候给霄霄吃糖,霄霄吃过糖,心情就会变好,所以,姐姐也吃糖。”
“谢谢。”
沈南桑接过那软软乎乎的小手递过来的糖果,眼角的泪珠子已经尽数忍了回去。
这药房挺大的,她借着屋外的冷月,倒也不难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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