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功夫。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过来,先是惊异的望了李青山一眼,鹰狼卫虽然了得,但普通的玄狼卫可没资格跟自家大人平起平坐,然后微微躬身向李青山行了一礼,才向周文宾报告:“大人,上面是有不少问题……”
李青山望着池塘,考虑着该怎么张这个口,等到周文宾和那师爷说完话,才道:“大人。此物能否当作搬倒云雨楼的证物呢?”
周文宾道:“你真的以为凭一本账簿,就能搬到云雨楼吗?未免小看了云雨门的实力。我派往鱼儿沟的人已经回来了,磬秀的家人,都已经死了,他们处理的很干净。”
李青山怒道:“这群畜生!大人官爵在身,还怕这些门派?”
周文宾道:“不是怕,而是无可奈何,这些修行者门派,都有自己的根基和传承,一些巨型门派。存在的时间,甚至比大夏王朝更长,太祖皇帝在世时,也只能安抚。承诺不伤害其利益,彼此和平共处,然后大兴百家经院,培养人才,来与之抗衡。
总之,他们不会来主动招惹周文宾。周文宾也不想去招惹他们,他是来这里练功修行的人,而不是真的要做清官为民请命,但谁也不能指责他更多了。
李青山心道,还好我去捏死了赵良青,否则想走法律渠道,还真办不成这个事!
“所以你也要防备着云雨门的暗算,有时候,他们说不定比卓智伯更加可怕,卓智伯是鹰狼卫中人,所以对你的后台有所顾忌,而他们反而没那么多顾忌,鹰狼卫的损失,多半都是与这些门派的争端,然后被悄无声息的做掉,哪怕是卓智伯这样的鹰领,或者像我这样的知县,也有不明不白死于非命的。”
李青山没有太过吃惊,他早亲眼见过这样的实例,顾雁影何等身份,照样没能诛杀掉那白莲圣母,虽然逼的她躲藏起来,但也损失了不少手下。
而她手下的白狼卫,至少都是度过一次天劫,达到筑基境界的强大修士,在这嘉平城,乃至清河府,都是横着走的人物。藏剑宫的飞龙长老,根本丝毫无惧鹰狼卫的权威,敢当着她的面击杀幽妃的爱宠,甚至与她斗法,这还是顾雁影身后站着鹰神。这些修行者门派的强悍,可见一斑。
他不禁感叹:“无论什么时代,都是实力说了算,名分这种东西,永远没有实力好用。”
周文宾道:“你有一副青州方寸图吧,不妨拿出来看一看。”
李青山拿出青州方寸图来展开。
周文宾轻抚地图:“果然是好东西。”上面无数个光点亮起,宛如夜空中的闪烁的星辰。
“这上面亮的地方,就有朝廷名分的存在,纵然五层炼气士,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你个炼气一层的玄狼卫,但是,在这光点之外,就没有名分,只有实力,这一点你要切记。只要有绝对的把握,就有人敢为了你百宝囊里的东西,向你出手,这身狼皮,有时候不但护不住你,反而更容易引来杀机。”
李青山望着看了许多遍的青州方寸图,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星辰虽然明亮繁密,但却远远及不上夜空的广袤和黑暗,在那些深山大泽中,崇山峻岭里,是无法无天之地,是妖魔乱舞的舞台,修行者争杀的战场。
这种启示,比多给他几颗凝气丸的帮助更大,让他对自己的身份位置,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不过他非但没感到什么恐惧,反而觉得豁然开朗。
原本他还在担心,如果卓智伯发难的话,要怎么干掉他,才能减少自身嫌疑。但是现在。那光亮之外的黑暗之地,就给他提供了方便,他尽可以大开杀戒,然后将这件事推给某个不知身份的强大修行者。或者某个路过的恐怖妖魔。
周文宾只见李青山脸上没有半分恐惧之色,那是每一个正统出身的修行者,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都难免会流露的情绪。甚至连周文宾自己都不例外,所以他决心终身呆在光明里,明哲保身。和那黑暗中的世界保持距离。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确实有异于常人之处,对于战斗杀伐,混乱无序,似乎有着浓厚的兴趣,但又不是那无脑的种战斗狂人,而是胆大心细。
或许他更适合去拜入某个大门派,而不是走鹰狼卫或者百家经院的道路,几乎所有的大门派。都会喜欢这样的弟子,无论是除魔卫道,或者是除道卫魔,都需要能征善战者。
在普通人的眼中,修行者似乎便是出尘忘俗,不必沾染世俗的烟火或者血腥,只需每天打坐念经,餐风饮露,便可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不老。
若凭本心。谁愿意冒险与人争斗呢?谁不想安安心心的走着长生之道,把制作灵器灵符的时间,全都用来炼丹服饵。把学习术法的时间,全都用来修真问道。但这条道路。实在是太难了、也太挤了。
大家都需要灵丹妙药,但灵草是有限的。大家都需要洞天福地,但好的洞府是有限的。要么避开一旁,看着别人享受灵丹妙药、洞天福地,以极快的速度修行,而自己只能渐渐衰老。最终变成冢中枯骨,要么去分个胜负,争个高低。
不但要与天争命,更要与人争胜。
纵然天下大同,人人和谐。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难道就不想重新占据上游,统治九州。在那片没有秩序的荒野中,不知有多少门派创建消亡,只遵循着最原始的法则,优胜劣汰,强者为尊。
藏剑宫与玄阴宗,一个御剑,一个驭鬼,它们或许不是最擅长修道的门派,但它们凭着各自的优势,凭着这法则,延续生存了下来。
李青山将青州方寸图收了起来,说道:“既然已经把人得罪了,就不妨得罪的苦些,既然有这层身份,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可惜。”
周文宾心知李青山当众杀了云雨门的人,是不可能再有妥协和解的机会,想他少年心性,余恨未消,便道:“好,我再点十几个衙役给你,这账簿虽然扳不倒它,压一压它,让他们吐些银子出来还是足够的。”
这时候,管事前来禀报:“大人,一个胖子在衙门求见,说自己是嘉平城的县尉,这是他的文书。”
周文宾笑道:“看来你那位老东家到了。”
李青山也笑道:“城内治安,本就是县尉之职,由叶大人带人前去,岂不是比我要合适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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