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追问:“可以仔细说一下吗?”
徐民成说:“是我陪护的第一个病人。一个女的,三十岁,查出来这个病,家里就不要她了,老公和她离婚,孩子也不认她。她一个人住在防疫站,我跟她一块儿过了个年。”
“那回过年,我也发烧了,烧得四十度,我烧,她也烧。年三十的时候,别人吃饺子,我俩就一块儿吃药。”
“她那个时候问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说肯定死不了。”
沈莹继续点头,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做好一个倾听者就好了。
徐民成苦笑了一声,继续说:“我吃了药之后就不烧了,她还在烧。后来我在防疫站给她包了十来个饺子,吃了以后她就死了。”
“我把白布给她盖上,大年初一抬出去给火化了。”
沈莹听得都呆了。
她第一次觉得生活这么残忍,别人都在欢庆的时候,却有人被死亡带走了。
徐民成说完这件事情,沈莹很久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最后,摄像大哥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她。
“沈莹,继续问啊,该下一个问题了。”
第10章 chapter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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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大哥这么一提醒,沈莹才回过神来。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继续采访。
沈莹和徐民成对视,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件事情让你触动很大,对吗?”
徐民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
他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没有回神,脸上的神情有些哀伤,眼神也很是飘渺。
沈莹继续问:“那你的家人呢?”
徐民成淡淡地回答:“没了,都没了。”
他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儿。
沈莹原本想追问他家人去世的原因,看他这样,也不好再问了。
其实徐民成有句话是对的,记者有时候真的免不了会做一些挖别人伤疤的事儿。
新闻概论里说,记者的任务是给大众还原真相。
可真相往往都是很残忍的,要挖掘真相,揭伤疤也算是一条必经之路。
沈莹不忍心再问徐民成,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该怎么继续往下接。
正在沈莹为难的时候,徐民成却主动说起了他家人的死。
徐民成说:“爸妈是身子不好走了,还有一个弟弟,是这病死的。五年前就走了。”
沈莹没想到徐民成会主动说这事儿。
按她对徐民成的了解,他应该是很讨厌回答这种问题的。
沈莹用最快的速度接过了徐民成的话。
“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是吗?”
徐民成笑着摇摇头。
沈莹看着他,没说话。
徐民成也看着她,看了约莫十几秒钟,他才开口。
他说:“以前是,不过现在我找到陪我的人了。她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
沈莹尴尬得不行,只能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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