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林医科大学的灯光篮球场,庄恕难得偷闲,加入其中玩了一局。
战况激烈,几番传球后,庄恕跃起投篮,篮球入框,为他们球队赢了关键的三分。
双方球员有的欢呼,有的笑着接受失败,大家互相招呼着击掌,结束比赛。
“打得不错啊庄大夫,早就该加入我们球队了,下次要早来啊。”估计也是医院同事的球员拍打着庄恕的肩膀说。旁边的人纷纷应和。
庄恕笑着和众人寒暄:“你们也打得不错啊,下回见,不服再来啊。”然后他走向场边。陆晨曦站在那儿微笑着看着他,把手里的杯子和毛巾递给他,夸赞道:“打得不错,没听你说过啊,布鲁克林街头球场混过的吧?”
庄恕一边擦汗一边打趣地说:“一看你就不懂,我这是标准的大学校队球风。”
陆晨曦理直气壮地白他一眼:“你再说我下回让你打高尔夫。”
庄恕大笑,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差点吐出来,满脸纠结地问:“怎么又是糖盐水啊?”
“补充电解质。”陆晨曦依然理直气壮。
庄恕坐在她身边,喘着气抹着汗说道:“你不在病房陪阿姨,这么跑出来,你爸会不会不高兴啊?”
“是我爸非让我出来的,让我陪陪你,好好放松一下。”
庄恕叹了口气。
陆晨曦看着他道:“有话说话,你没事儿叹什么气啊?”
“神经外科的陈教授说了,你母亲这只是从深度昏迷转入浅度昏迷,未来的恢复期有多长、恢复情况怎样都很难讲,现在我们能做的还是只有等待。我这么说,你不会觉得我太残酷吧?”庄恕低声道。
陆晨曦摇摇头:“是残酷也是现实。今天我给Dr。Towner打电话,他说的几乎跟你一样。我问,在他的临床实验队列中,有没有类似的情况,他说有两个,一个醒来了,恢复了,一个至今依然昏迷。都是个例,只能作为记录,没有任何统计学意义。”
庄恕点点头。
陆晨曦看着远方,轻声道:“我们以前总是跟病人说,有些问题是医学和医生解决不了的,只不过这次是说给自己听的。”
庄恕拍拍她的手:“我相信有一天阿姨会醒过来的。”
“等她醒了,我会找个适当的机会,请傅老师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她。”陆晨曦道。
庄恕静了静,说道:“关于我的一切一直瞒着你,真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你一直没告诉我也许是对的。其实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他们两个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什么不提出有可能是利多卡因造成的过敏呢?这件事当年又牵扯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利益,漠然无视这个谎言,不愿深究?……这种事居然发生在让我骄傲的仁合,真是讽刺。”陆晨曦摇摇头,深觉荒谬。
庄恕叹口气道:“其实这件事的原因,只是当时对利多卡因致敏的不了解。这本是医学科学发展中必经的过程,应该作为一次医学发现来定性。但是,最初修敏齐凭着表象就武断地错判为青霉素过敏,等我母亲申诉、钟叔叔作证之后,他不愿权威受到挑战。更重要的是,定性为我母亲的疏忽,可以连累他的竞争对手王主任。而真正了解利多卡因可以造成罕见过敏致死案例的傅博文,为了让自己不离开钟爱的手术室,选择了违心的沉默……”
陆晨曦看着他,轻声问:你恨傅老师吗?
庄恕愣了一会儿,犹豫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曾经特别痛恨他、鄙视他,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发现我……更可怜他。他其实一辈子都想做个好人,做个好大夫,也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是个好人,是个好大夫。最终,他却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原谅自己……还有什么比自我否认更痛苦呢。”
陆晨曦长长地叹了口气,略带感慨地说,“我一直坚信医学应该是单纯的。可是,这样一个本该单纯的医疗事件,逼出了这么复杂的人性。其实还不只这件事,很多很多的事情,比如药物、器材带来的利益与潜在危险,我们在不能两全情况下的选择,我们本着治病救人的本心做出努力却也许只能面对不尽人意的结果……医学科学是纯粹的,但是人在探索和运用医学的过程中,复杂的人性让它变得不那么纯粹了。我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不再能自信地觉得自己永远那么正义。”
“从业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地想要说服自己,不要钻牛角尖,不要心怀仇恨、思想偏激,但是真的很难。”庄恕轻叹,“去理解可以做到,去原谅和放下……太难了。”。
陆晨曦问:“所以在你心里,仁合心胸外科一定是一个让你不耻、让你痛恨的地方吧?”
“妈妈出事之后,我不止恨仁合心胸外科,我也恨医生这个职业。可是后来我重病,是杨帆和他的妻子秦老师,一直在帮助我,为我奔走。”庄恕说道。
陆晨曦听了有点吃惊:“杨帆?真看不出他还有这么热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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