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若水自习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狠心杀人,一颗心紧张得已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这个“贵妃”的身分万万暴露不得的,否则祸连无限,这才不得不狠下心来。
虽说是快手出剑,却也声势惊人,随着二牢卒倒下的尸身,大股鲜血狂喷直出,一霎间淌满了地面,整个囚室染满了血腥气息。
高吊在半空中的玉姑娘,原已在半昏迷之中,猝然为这般声势所惊,一时看着春若水发呆,眼神里不胜诧异。
其时春若水已然拔身直起,左手轻探,抓住了空中吊索,向着玉姑娘道:“别怕,是我!”言未已,右手长剑向着索上一绕,已将长索斩断,两个人流星天坠般,直由空中落了下来。
玉洁吓了一跳,对方虽然说了“是我”,她却也猜不出来这个“我”到底是谁?无论如何来了救星,总是可喜之事,微微向着对方点了一下头,算是表示了自己的谢忱,其时她早已力不从心,一个人面条儿也似地瘫了下来。
春若水犹记得她当日神采,想不到几天不见,竟自被折磨成了这般光景,心里一阵难受,差一点连眼泪也淌了出来。
“我们快走吧!”一面说,己把她由地上搀了起来,只听得锁链子叮当声响,这才发觉到对方一双纤细白足上,拖着老大的一副锁镣,心里一狠,抡剑就砍,一连几剑,火星四溅,却是与锁无损。
当下又把她搁下,想到钥匙可能在牢卒身上,忙即赶过去,在死者身上搜索。却不意就在这个当儿,一条人影,直由室顶敞开着的洞窗飘身直下。
像是一只凌空巨鹰,呼噜噜带出了大股风力。好快的身法,身子一经下落,疾若飘风般,已到了玉姑娘身前,单手往下一探,己把后者挟起,紧接着身子一个快闪,已自扑出门外。
来人蓬头虬髯,身材高大,像是还有些佝偻驼背,一身肥大长衣,十分怪样,由于身势过于疾猛,转动之间,带起了大股风力,桌上残烛,立时应势而灭,登时形成了一片黑暗。
春若水怎么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有此一手,由不住大吃一惊。来人身法至为快捷,简直连话也来不及说。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再在牢卒身上搜索,低叱一声,即循着来人扑出的身后,快速纵身追出。
驼背人好快的身法!虽说手上挟着一人,却丝毫也显不出累赘,身形乍然扑出,紧接着脚下力点,扑噜噜衣衫飘风声中,已拔起了三丈高下,落向一片屋脊。
春若水自是放他不过,却也不便出声询问,右手抖处,打出了一支小小钢镖。
驼背人头也不回,只是撩动了一下身后长衣,砰然作响声中,己自把飞来钢镖卷飞不见,其时他二度腾身,宛若星丸跳掷般,一路倏起倏落,直向左侧院墙扑奔过去。
春若水与来人并无仇恨,只是莫名其妙地抢走了玉姑娘,令她心有未甘。决计要追到来人,讨回公道,当下不甘示弱地自后快速追上去。
前行的驼背人速度奇快,七八个起落,已遁身墙外,春若水惟恐惊动王府侍卫,也不敢出声招呼,只是施展全力一路紧扑疾赶,虽说如此,仍不能追上对方,看看离着王府已远,前面的驼背人才自慢下了脚步。
眼前来到一座钟楼,地势颇为空旷。驼背人身势微顿,回头向着已将临近的春若水看了一眼,紧接着陡地腾身而起,连带着玉姑娘一并落向楼台之上,这才放下了手上的人,其时春若水已似夜鸟腾空般翻了上来。
恨透了对方这个人,身子一经落下,二话不说,掌中剑“刷”地抡出,直照着驼背人背后猛劈下来。
驼背人方自放下了玉姑娘,听得背后风声,己知剑势落处,长躯微侧,春若水的剑已走了个空。
她赶忙回身抽剑,却慢了一步。其时,驼背人的身子,有如旋风般地转了过来,右手递处,施了个微妙的动作,一勾一贴,竟然以“空手入白刃”的离奇手法,握住了春若水雪亮的长剑剑锋。
这一手堪称绝妙,时间部位设非拿捏得恰到好处,万不敢如此施展。只是一经他手掌拿住,可就不易摆脱。
春若水想不到来人功力如此之高,一时大惊失色。
驼背人一招得手,紧接着左手已自顺着剑势推出,掌势递处,其力万钧,春若水想不撒手也是不能,手指微松,一口青钢长剑已到了对方手上。
事发突然,春若水由不住为之一呆。兵刃被夺出手,无异奇耻大辱,春若水真有一种冲动,恨不能扑身而前,与对方拼了,只是,这种撒泼般的打斗方式,并不能为自己挽回颜面,反而更丢人现眼。这一霎对她来说,可真是窘透了。一时直眼看着对方,不知如何是好。
“春贵妃手下留情!不劳你远送了!”说话的驼背人双手拱了一拱,一面把手上长剑反插地面,睁着一双光华的的的眼睛打量着对方。敢情春若水的一袭面纱,并不能掩饰住自己的本来面目,竟为来人一眼识出。
“你……你是谁?”春苦水由不住后退一步,为之大惊一惊。
驼背人森森一笑,露出一嘴雪白牙齿:“我们很早就见过,当你还在凉州是小太岁的时候,我们就见过,只是你不知道就是了。”
对方的口音可是透着生,压根儿就没听过,一时间,春若水如坠五里雾中。何止是口音生涩,就是对方这个人,也是前所未见,在她记忆中,还真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人,忽然,她心里一动,想到了对方面貌衣着,很可能全是伪装,至于真实的身分模样,可就费人思忖了。
“你是不认识我的,不过,我的一位好朋友,你就绝不陌生,自然,也许现在你连他也不认识了!”驼背人肚子里像是充满了怨气。一连哼了几声,不再多看她一眼.随即转身走向玉姑娘身边.两只手抓住了她脚下的一副沉重脚铐,默默运用内力神功,眼看着一根十足分量的铁链,在他捏动之下,纷纷片碎,脱节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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