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北静荒厄身边的人,俨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洒脱,他好整以暇,十分质朴的微微向前俯身,闲逸而趣意的问道:“呵呵,你也有今天了。”
北静荒厄漠然的靠在木榻上,高倨冷俏的脸一阵煞白,然后才缓缓的显现一抹淡恬的倦意,沉闷的道:“若你不出来,就对不住‘寂叔’临走前的嘱托了,我想凭的性子,也是耐不住寂寞的,迟早会忍不住一试身手!”
“哈哈…”这位闲散靠立在旁边的人,自然与他惗熟,只不过他的出现,平添一股助鼓之力,顿时将这险峻又紧张的气氛给活跃了起来了,而且那份久违的趣致,堪堪在百无聊赖间就也铺垫,闲逸的如同青梅煮酒论数英雄。北静荒厄体会到了这一份难得的默契,所以才讥笑他的迟缓竟然是如此的蓄势以待。
皇之首吐出一口憋闷的浊气,对突然出现这里,与他对峙一招的人,却是这般的闲倦慵懒,甚至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顿时好奇的问道:“不知北城王是你什么人,好俊的一手绝学,龙某领教了。”
那紧跟随其后的据传府八骑,都扇形分立,想借此机会大展身手,孰料凭空中锐气不减的出现一个与北静荒厄互为一晤的人,就扼杀了他们的机会,尤其是那位姓莫的人,他含恨踌躇不前,丧失了试探北静荒厄的时机,很是不甘,但皇之首掠阵在前,他又怎能违拗、驳斥他的颜面,所以静静待在一旁,等待着最后的机会。
皇之首本姓龙,唤作“冀瞻”,之首是他的号,因为身处据传府,跟随据老王爷,所以易姓为皇,他本就更早涉足江湖,熟知天下的武学宗师,能有如此杀伐决断的强劲之力,透出来的意念之魂,并只有以“将军之念”闻名于世的北城王明寂。他的威势早在大名府族破家亡时,就也凸显,面对政敌的围剿,毅然决然的率领两万将士渡江占领南州(广陵),建立起北城这个与南陈对峙所割据一方的城池,不禁钦佩仰慕,心向往之。如今却也不复他绝世傲骨的风采,选择淡然的归隐,不再显现踪影,他的北城并理所当然的归附身为名姓宗族继承人的名邺,而这个能在须臾之间,就也截留住他的人,想必就是他的后人,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在下明越!”那位徐沐厉色,耽逸在北静荒厄身边的人,向前踏了一步,瞬间就散发出一股锋利淬炼的锐气来,他崇山俊狱的一站,就也显出怒势。随着他晓襟初徐的清朗,并霸气外露的横梗于前,竟犹似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瞬间就引起了警觉。
皇之首迷离若狡狐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缝隙处露出一抹凝聚成萤光,枯沥冷冷的盯着徐疾朴华处那位自称是明越的人。
“你就是据传府的人么,这名动宅乃是封赐之地,无令不得惊动,难道你自认为可以撒野在这里么。”明越直呈厉害,面对这位毫无忌惮,又深沉阴厉的人,他容不得一丝践踏。多少次的敌人都想覆灭大名府名动宅,如今它却安然的座落在那里,风雨吹烈,仍旧陲立在江水之畔,无人能僭越。
北静荒厄虽是不能御敌,但有明越俨然维护名动宅的尊严,不禁让隐隐的多了一丝惆怅,原来的不屈坚韧,纵使敌人强大百倍,他都凌然不惧,此刻寂静的耽坐在木榻上,仿佛冷眼观瞻着四方。明越的能耐他是清楚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让他去对付据传府的皇之首,在他踏步迈出去的那一刻,并嘱咐轻细的道:“小心!”
明越出去的时候微微一瞥的颔首,刚刚与皇之首交手时,发觉此人也是不俗,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无人能敌,北静荒厄如果没有重伤,或许可以压制他,但此刻他却丝毫也不惧,初及名动宅时,并感受那一份熟悉的清逸,果然还是心向神往。他仅来过名动宅一次,那就是宣帝陈顼亲赐府匾“名动宅”三字时,应邀来此祝贺,今番重临这里,却是政敌撒野上门。据传府确实是不俗,在北静府及北城府相继没落后,能自行招募陈百府兵的就只有这替皇室清理障碍,拔除构成威胁的老王爷皇据。
“出手吧,让我看看享誉这京畿之地的双雨云梦轩,如何的文武兼修,既能上马提刀,又能下马安天下。”明越对这座府邸有着难以捉摸的情感,既心向往之,又复杂多变,痛惜它的腐朽,又希望它能复兴,但他身为北城的人,当然不许这座府邸因他们的无能而就此没落,所以既然要他铁肩一但,纵使粉身碎骨也义不容辞。所以面对皇之首的咄咄逼人时,他自动提出挑战。
皇之首颔首示意,冷蔑的嘴角噙出一丝括漾的笑,就负手居立,俨然等的就是这样一句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几乎戏谑的口吻,反驳的道:“你们北城不过是一些乱臣贼子,有何身份胆敢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名邺可怜收留你们而已,却如此大言不惭的在这里大放厥词,好,让我看看你的修为达到了何种的境界。”说罢凭空腾起,他的身躯竟然化为一尊石像,沉重而骁厉,原来他受挫于明越的“将军之念”,所以甫及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明越仰起首来,双手外合,擎天一柱的向上迎接,他的手掌也凝聚如刀,铺天戳破的迎难而上。堪堪抵住皇之首的重磅下沉,如碎玉坠,端的极其厉害。
分拂的劲道在凌空中撞击,“噼噼啪啪”的爆响,顿时就炽烈至沸点,皇之首居高临下,睥睨俯瞰,竟然如天照大神,重挫着胆敢违逆他的芸芸众生,丝毫绝不容情。这明越也是不凡,刚刚与他剧烈的对酌一击此刻却严阵以待,俨然锋利似刀尖的双掌合十,顷刻就抵住了他的重身碎坠,这是一种临居高点,借千斤坠势,惊怵敌手再循势挫败,一经使出无往而不利。但明越似乎瞧出了端倪,竟然攻势强悍,与他以硬碰硬,他的下坠之势就被停滞在高空,形似锋刃的掌尖如趟刀山火海,触及了他的脚底。
“不愧是北城王的传人,来,我们再次比较过。”皇之首诧喝一声,试探平称重的掂了一掂,脚底熨烫的传来一股劲气,促使他上升的浮了一浮,就飘荡在上方,然后苍鹰搏兔之势,傍身倾倒,袭出一双利爪,想借此突破明越的掌刃。
“北静兄,可否就此罢手如何?”凌空中的两人斗得如火如荼,闲散于一旁的韩铁燎却不知何时来到了北静荒厄的身旁,见事情也越来越闹大,俨然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他不得不紧凑过来,想要北静荒厄息怒休战。
北静荒厄孤冷的坐在那里,不动如山,也渐渐的进入假寐的神识,韩铁燎过来,他并高倨深沉,冷冷的道:“韩兄莫不是戏耍诓骗我等,如今的形势,那位据传府的大人,能就此罢手作和,嘿嘿…当年的你们何等的英雄风采,却堪堪为权势折腰,不怕辱没了‘北辰侯爷’的威名么!”
韩铁燎近似嘲讽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的确他们为了一些虚名,做了违背道义的事,但却并不后悔,此番据传府的为难不过是皇室借此打压名动宅而已,他们可以借机崛起,重塑昔日他的师父陈北辰在前梁掖廷总揽权势时的辉煌。
当年陈北辰的一首长恨驰,传唱大江南北,何等的意气风发,谓之曰:“…驻足窗外,凭地远处,一壶浊酒难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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