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想到什么马上付诸行动。
这间卧室他早就熟悉,很顺利地走到杜若常坐的单人沙发边,蹲下身子,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伸出手,轻缓地放下。
正好落在她的脑袋上。
原来扎的马尾辫。
手往下。
小脸,柳叶眉,睡得这么沉还微微皱起,他的拇指滑过,那褶皱就平了,鼻子小巧,微挺,和他想象中的模样似乎差不多,再往下,双唇……
喉咙突然有些发干。
他收回手,却勾到一条线,摸到尽头发现是耳机线,塞到耳朵里,是钢琴曲。
意外的也是他喜欢的一个意大利钢琴家的作品。
难怪他电话那么吵,她都能睡得着。
下意识就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把耳机放回她身上,正好她的手机开始震动。
杜若怕自己睡过头,知道乔靳南每次电话会议至少要两个小时,就设定了闹钟,怕吵到他,所以没有铃声,只设了震动。
乔靳南准确地找到震源,关机。
于是这天杜若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真是抱歉……”杜若尴尬极了,不停道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虽然她没打算拿工资,但这样堂而皇之的在人家这边睡觉,实在是不太好。
却没想到此前脾气不太好的乔先生扬着眉头就说:“没关系。”语气还算得上温和。
这让杜若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开始反省自己这种状态。
明知道只要搬出她和何衾生的那间出租屋,不用每每触景伤情,情况或许会好一些,但她始终没有行动。说到底,还是心存希望。
希望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这天之后她开始留意房屋信息,照规矩提前跟房东打了招呼,说打算搬走了。
她知道程熹微也在找房子,一直给她留言,却没有回复。她想找个像乔先生那样的地方,没有任何一点何衾生的影子,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五月底,天气转暖,房子找好了,她听乔靳南的助理说,合适的眼角膜也找到了,难怪他近来心情越来越好,越来越喜欢找她说话。新找的房子离医院有些远,她打算干脆等乔靳南做完手术再搬家,前后也就天的时间。
她开始陆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只是越收拾,稍微平静的心又开始翻滚。
她来巴黎不到一个月就认识何衾生,到现在将近两年的时间,她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回忆,都跟他有关系。收拾起行李,大部分的衣服鞋子包都是他送的,床单被套都是一起去买的,屋子里每个角落的东西,她似乎找不出一件完全和他没有关系的。
她恨不得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部扔掉,连同她这个人一起。
她坐在行李箱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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