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拉赫被缉拿却在镇北都护府没有掀起太多风浪,因着这两日诸事繁杂,都护府诸人也都连轴在转,未曾歇息。
向意晚一探依拉赫脉搏,再一嗅他口唇间的难闻气息:“倒牛草。”
“倒牛草?”姬澜沧不由一脸疑惑。
向意晚解释道:“民间百姓所取之名,意为牛吃了也得倒的意思。”
宿耕星不由哈哈大笑:“难怪这北狄探子也被放倒了!”
向意晚却是一脸奇怪地倒:“可这倒牛草气味难闻,便是牛,只要鼻子不坏,隔着老远都会退开不去吃它,这北狄探子论理不蠢哪,他是怎么吃下去的?”
大衍淡淡道:“这有何难,当人遇上更难相信之事时,便不会太计较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夸赞那位放倒北狄探子的民妇手段犀利,还是该夸向意晚医术高明明察秋毫、大衍大师经验丰富。
只是看着北狄探子的头目,一身女装,胡子剔了,唇齿间一股馊馊的恶臭,简直从头到脚都写着“饱受蹂躏”四个字,就是宿耕星这样对北狄深恶痛绝的人,看着这探子头目,眼神中都透着怜悯,如果嘴边没有那个愉快的笑容就更逼真了~
事实上,依拉赫的经历比他们想的还要惨烈,可怜依拉赫堂堂北狄王子近卫,就是再经历过沙场凶险,又哪里知道镇北都护府的厉害?先是剔了胡子,又被迫成为女装大佬,再被守寡,还差点要嫁给一个小子生儿子,啧啧,最后还是栽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岳欣然检视着依拉赫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她看着其中一枚黄金印,忽然向黄云龙问道:“他们此行目的,与那投毒马夫的关系,还没有交待?”
黄云龙心中是十分佩服的:“按您先时的吩咐,不许他们睡觉休息,他们已经有些疲惫,若再坚持几日,必能叫他们吐露真相,目下只知道他们皆出自忽楚亲卫,多半便是忽楚授意他们前来,至于与那马夫投毒的干系,他们俱未交待。”
黄云龙在牢中看着那几人困得眼睛发直了,却咬牙不肯说的模样,不得不佩服司州大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狠招,他们既然不肯招,那便不让他们睡觉,看他们能熬到几时,黄云龙对此法十分有信心,不上刑、不动粗,一样叫他们说实话!
却见岳欣然摇头道:“太慢了。”
大军天明修整之后便要开拨,最好是在大军出发之前弄清楚到底北狄这拨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北狄对于镇北都护府当前的策略到底是什么,背后主使之人是谁,不致叫陆膺北上还是两眼一抹黑,便是几日的功夫,最好也不要等。
岳欣然问道:“那八人的性情黄都官你应是有所了解了?”
黄云龙点头,他反复讯问阿来,那小子知道的几乎都倒出来的,虽说都是些鸡皮蒜毛无关紧要之事,却也大致知道了这些人彼此的远近亲疏。
岳欣然道:“你去对甲说,就说乙已经供认不诲,他们此来是为了烧粮仓,在乙的帮助和欺骗之下,我们已经抓到了依拉赫。”
岳欣然递过那枚黄金印,黄云龙恍然大悟:“这是诈他们?”
岳欣然点头又摇头:“不只如此,你对他们所有人说,依据我大魏律法,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他们将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便可以免于一死,他年或许还有机会与家人团聚;若是他们不说,想来他们皆是北狄勇士,不惧死亡……”
黄云龙看着黑眉毛神情中的不屑一顾,一字一句转述着岳欣然的交待:“想来你们北狄勇士,是不惧死亡的,不过你们的家人怕是还在龙台山上吧,忽林台,你们的姓名我们都打听到了,届时我们一封书信发到龙台山,不,不必书信,李才子的话本你们是晓得的,我们只须编个话本子,唱个曲子,就说你们投靠了我们镇北都护府,必定会传遍整个龙台山……
忽楚王子谋划落空,定然已经失了颜面,若是整个龙台山上再疯传他的亲卫叛变,你说,他是会相信你们、保全你们的家人呢?还是会斩杀你们的家人平息众议呢?”
名叫忽林台的黑眉毛原本困顿不堪,却生生在黄云龙这番话下打了个寒战,竟开始瑟瑟发抖。
龙台山的局势,他再清楚不过,可汗年势已高,三位王子夺位之势越加炽烈,他们坏了事已经令四王子谋划落空、落后一城,若是再传出他们投靠阿孛都日,那话本的威力他亲眼所见,他们被抓,不就是因为那些亭州百姓信了话本中的故事么!
届时,不论他们背叛北狄之事是真是假,都必会令四王子恼羞成怒,哪怕只是为了维护他在可汗前的尊严,他也定会将他们的家人斩杀干净。
天旋地转间,忽林台颤抖着嘴唇:“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
忽林台打定了主意,他说一句,留一句,定然不能将所有事情都告诉这些可恶的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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