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大步跨过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碎物。目光捕捉到虞珩和宣威郡主的身影时狠狠的松了口气,在虞珩的目光提醒下想起他们原本的计划,毫不犹豫的走向宣威郡主。
宣威郡主见虞珩将长剑收回剑鞘,退后几步才扔掉手中已经满是缺口的短剑,面无表情的往门口走。
安业待不下去了,她要回长安。
纪新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酝酿出泪意,恰到好处的挡在宣威郡主面前。
“宣威阿姐”只开了个头,纪新雪的情绪就彻底崩溃,坐在碎物捶地大哭。
他和虞珩说好的过程,是虞珩来质问宣威郡主给他送了什么东西,导致他收到东西后,整日精神不振,神态萎靡。他听闻虞珩来找宣威郡主的麻烦‘及时’来劝架,在虞珩和宣威郡主的双重追问下,吞吞吐吐的说出导致他情绪异常的原因——看了宣威郡主送他的图册,发现他和图册上的人存在‘些许’偏差。
如此达成长平帝的吩咐,‘不经意’的向宣威郡主透露他的真实性别。
然而纪新雪在约定的时间赶到宣威郡主的住处却发现,事情的发展不能说与计划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除了表现的比宣威郡主更‘惨’,纪新雪委实想不到,还能如何得到宣威郡主的关心。
纪新雪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不仅让宣威郡主停住脚步,虞珩也的眼皮也抖了下。
霍玉于门口探入半个脑袋,依次以目光查看屋内的人是否受伤。
虞珩将手中已经入鞘的长剑砸向霍玉的头,厉声道,“谁给你们胆子看本王的笑话?都滚出去!”
长剑尚未到霍玉面前就力竭落下,霍玉箭步冲入房中,捞起长剑就转身走,将院子内的金吾卫和探头探脑的仆人都驱逐出去,亲自守在院门处。
只要郡王手中没有这等利器,郡主就能与公主和郡王打个平手,他听见打斗声再从院门处冲进去,完全来得及在屋内的人失手之前拦下他们。
虞珩借着去安慰纪新雪的动作看向门外,发现院子里的金吾卫已经消失,特意在纪新雪背上做出提醒,“阿雪,你怎么了?”
纪新雪已经哭了许久都没等到宣威郡主的关心,正值忐忑不安的时候,得到虞珩递给他的梯子,立刻加码,以只有屋内的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哽咽道,“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你别怪阿姐,我是怪物、和她没关系。”
宣威郡主看到纪新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模样,默默退后半步,因为襄临郡王不讲理的行为涌上心头的怒火稍稍退散,看向虞珩和纪新雪的目光逐渐由冷漠转为狐疑。
难道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虞珩揽住纪新雪肩背的手臂蓦地绷紧,抬头看向宣威郡主的目光满是恼怒,“纪莫岚!你究竟送了阿雪什么邪物,才让他变成这样?”
宣威郡主毫不退让的和虞珩对视,“你不知道?”
虞珩眼中的痛苦压过愤怒,冷声道,“我知道还来问你做什么?快说!是什么邪物让阿雪整日浑浑噩噩,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宣威郡主眼中的茫然更甚,她还以为襄临郡王刚才口口声声怪她将‘污秽之物’送给安武公主,就是在指那些春宫图。
除此之外,她没送过安武公主其他东西。
倒是安武公主不仅在带她参观珐琅窑的时候,送她一块捧着金银也难寻的蓝宝石,躲着她的时候也让人将应允给她的珐琅瓶画像送来。
宣威郡主下意识的看向挂着珐琅瓶画像的墙面,发现珐琅瓶画像仍旧完好的挂在那里,陡然紧绷的心弦稍松。
这幅画处处贴合她的心意,若是轻易毁坏难免可惜。
目光转回纪新雪和虞珩身上时,宣威郡主眼中的恼怒变成探究。
虽然心中仍旧认定纪新雪和虞珩是骗子和疯子,但有原因的‘骗’和‘疯’总比毫无理由的受到无妄之灾更容易让人接受。
作为聪明人,宣威郡主知道前者的情况,她证明自己无辜后有可能收到补偿,起码能理直气壮的要回送出去的图册。
宣威郡主用恢复理智的大脑思考片刻,主动靠近仍旧崩溃的大哭的纪新雪和正低声安抚纪新雪却始终在做无用功的虞珩。
“公主前段时间大病一场惊动长安,是不是”宣威郡主点到为止,她说话的时候表面上盯着纪新雪,实际眼角余光始终牢牢锁定在虞珩身上,时刻防备虞珩突然发疯,
即使心中有准备,猛地对上虞珩猩红的双目时,宣威郡主仍旧汗毛倒立,被小她将近十岁的少年吓的后退半步。
宣威郡主能确定,在某个瞬间,襄临郡王对她生出拿削铁如泥的长剑往她身上比划时都没生出的杀心。
虞珩克制的垂下眼皮,冷声道,“阿雪的大病是歹人用药所害,你说阿雪此时的反常是因为病情反复,难道是承认在你送给阿雪的东西上动了手脚,才导致阿雪旧病复发?”
宣威郡主哪敢接下这样的大锅,哑着声音道,“我和安武公主无冤无仇,又不是嫌日子太好过,怎么可能谋害公主。”
虞珩没接宣威郡主的话,再次看向宣威郡主的目光虽然不再暗藏杀气,却与和善没有半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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