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兴奋起来的地方。
并不是我对此有什么特殊癖好,我自认没那么变态,这源自于我许多年前长期培养形成的条件反射。
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秦烬。
秦烬答应和我“试试”后没多久,我就迎来了毕业前最后一个暑假。
在此之前,我维持着和秦烬一周见一次的频率,大部分时间和以前一样,见了面没两句话就滚到床上,我们很少交流,或者更确切地说,实在也没有什么沟通的必要。
除却我们就读的专业一致,我跟他根本找不到共同话题,我还活在我封闭狭窄的学生世界里,他却在那庞大的秦氏商业帝国中随便动动手指就能促成一笔千万上亿的交易。
甚至有一回,我的大学邀请他作为嘉宾来开分享会,那天整个召开分享会的学校礼堂人满为患,我下课晚了,赶去的时候还有两三分钟这场讲座就要开始。
整个礼堂外面排满了叽叽喳喳的学生,因为报名的人太多,这场分享会甚至需要凭票入场。
我背着书包,三两步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跟在队伍的最末端,掏出那张早就准备好的门票。
进场的时候,我发现因为我来得太迟,整个礼堂前排的座位已经被全部占据,走廊上放着几张加座,却依旧不够,剩下的人便只能站在最后听。
其实整个经济学系总共小几百来个人,远没有这么夸张,现场却还来了许多别的系凑热闹的同学,我艰难地挤在人群中,蓦地想起之前听说的“秦学长真爱后援会微信群”,我默默腹诽,心想秦烬这家伙的“真爱粉”可真够多。
这么想的时候,我连舌根都在发酸发苦。
开场前一刻,秦烬终于来了,他从前台直接进的场,我埋没在拥挤的人群中,站在礼堂最后,哪怕踮起脚,也只能看到他一个遥远的影子。
在一番介绍后他接过了话筒,他并不喜欢说很多话,也不像个专业的演讲人那样激情四射、感染力十足,他只是淡淡的口吻,异常简洁的话语略作陈述。
我跟他离得有多远呢,此时便是最形象的描述——
我只是这礼堂内几千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的听众其中之一,而他却是在台上被聚光灯笼罩,气定神闲被邀请过来做演讲的那个。
我想,我是没有底气说出这个人是属于我的,我想起过去他对我说出“我们也许可以试试”的时候,究竟我们试什么,我们除了可能床上还算默契以外,其他真没什么好谈的。
他没有说明白的后半句话应该是什么呢?我们是在谈恋爱吗?我不敢问,我没法得寸进尺,我不能连现在拥有的都一并失去,我甚至觉得我朝他提问“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这句话本身都是一种冒犯。
于是我头脑一热,做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丧心病狂的决定。
暑假前,我投了秦烬公司总部的实习生岗位。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都在帮我,我顺利过了简历筛选,通过了初试和复试,最后一关,是部门经理面试。
偌大的公司,我只不过是应聘一个金融部门小小的临时分析员,却没想到唯独那一天,秦烬居然亲自来了。
许多时候,秦烬好像留了一双幽暗的眼睛在不知名的角落中静静凝视着我,但我并不能如此自作多情地确信,只是我总觉得我没有跟他提起过的所有事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透彻。
比如那次在会所、后来在图书馆,比如这次在他公司,是不是所有我以为的偶遇也其实都不是偶遇。
此刻,装潢简约而充满格调、空荡荡的会议室内,部门经理始终没有来,一身笔挺西装的秦烬却坐在了我面前。
只是这材质讲究,每一寸都如定制般妥帖的西服在他身上却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气质。
我心想,这个人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归束不住他,他能让加诸在他身上外物自成一体,特立独行得很酷。
我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直接怔住了,一方面是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我的入职面试,另一方面,秦烬这副模样也实在是让我看呆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流连在他身上的眼神,唯有呆滞地望着他。
我甚至注意到,他没有戴领带,反而只有一根莫比乌斯环形状的胸针别在衬衫的一边领子上,和他的耳钉与手上的戒指同一色系,几根散落的额发落在锋利的眉毛边,整个人气场全开,如同在自己的领土上巡察的君主。
——这里是他的王国。
而我像个心虚的小贼一样贸然地闯了进来,意图偷偷地潜伏到他身边,却不料这小算盘早就在不知何时被他窥破,尚未得逞就被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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