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承是紧跟着王夜之后进入到第二个营帐的,经过多日的奔波他对这种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已经有所免疫。
所有人都应要求脸上蒙着一块布挡住最基本的样貌,正儿八经的像是刺客,而且是一堆刺客。
关承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短匕,原本宽松贵气的王袍也换成了便于行动的短打,在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剑,那是为了用于被发现后的战斗。
在临行之前曹灵儿还硬逼着关承穿上了一套贴身软甲,并且温柔的在关承的嘴巴上蜻蜓点水的着了一下,她是一个女子又是众人眼中未来的女主人,自然要做好榜样,这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三令五申跟她提出来的。
作为上位者的女人天生就得压住不舍和担心这种乱糟糟的情绪,哪怕心里再害怕也得装着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样子,装不出来就努力装。
她的一言一行都将会给后方的人们带来巨大的影响,如果她都慌张那谁不慌张,如果后方乱了套前面的男人们又如何安心如何能活着回来。
曹灵儿不是不懂这些,只是还很生疏,她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但是知道每一场战争过后都会有无数人悲痛欲绝。
在永安城还叫永威的时候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她的爷爷的爷爷曾经便是永威京十二师中的一员,那时候大通皇帝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出口成宪便是如此。
可是连年战乱,大通即便有数十万虎贲也消耗殆尽,现在的永安城外二十里有一座巨大的忠义祠,那里供奉的牌位之多数以十万计,石碑成林,每一块上面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曹灵儿小的时候她的爷爷还带她去看过,在某一个石碑上面找到了几个名字,她的爷爷每年都会去看看,一看就会流眼泪,那是他的爷爷父兄叔伯。
曹灵儿如今也明白了这种痛楚以及想到这种痛楚而不免生出的担忧。
匆匆一吻便是她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
这一下温存让当了十六年小雏鸡的关承热血爆棚,那种美妙的感觉一直到他把短匕狠狠的捅进一个金兵士兵的脖子后才有所消退。
能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心神摇曳充满向往的一个是洞房花烛夜另一个便是沙场上的铁血兵戈。
只是后者往往需要经历一段不适放才能好转。
溅在脸上的血还有些温热,鼻间传来一丝淡淡的腥味,关承瞬间回过神来。
低头看了看,这个金军士兵显然还很年轻,连胡须都还没有,双眼中的惊恐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一秒,双手还保持着握着匕首的姿势,可是脖子处依旧涌出的浓稠的鲜血却已经昭告了他的死亡。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关承心中两个念头急速的闪过,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恶心涌了上来,似乎要冲破喉咙的束缚。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流出这么多的鲜血。
他想吐,遏制不住的想吐,但是他又必须忍住,因为他是一军之主,他是上位者。
可以露怯可以失态但是人前必须保持着上位者光辉的形象,就像聚光灯下没有瑕疵一般。
关承强忍着那种冲动与不适应,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咽了下去。
“走,下一个!”
五百精兵在最开始便划分好了负责的大致区域,一入营帐区域便分散了开了,而关承所在的这个小队不过是随机挑选的一个罢了,就这也让同行的士兵分外高兴,带着王爷一起去搞袭击。
男人之间的感情,一起叉叉叉,一起打过仗,如今晋王殿下就在自己身边,甚至都能隐约看见握着短剑的手有点抖d但也算一起打过仗了,这岂不是说自己和王爷也是兄弟了?想想就刺激,这牛吹出去有面子。
几个人迅速的解决完一个帐篷之后摸向了下一个,金军士兵的鼾声便是最好的掩护。
金军的营帐中一般有两轨十人,里有司和轨长会有单独的位置其余的八个人基本就是大通铺那种类型。
若是单独的营帐怎么也得到了校尉也就是旅率这一级别的官职。
但是那种营帐四周都有警卫,还有亲卫的营帐围着,巡逻的队伍会更多,频率也会更高,去偷袭那种地方无异于明着告诉人家我来夜袭了。
关承的目标是在被发现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杀伤金军以抵消人数上的劣势。
介于旅率和有司之间的连长则是两个人一个比较小一点的营帐。
这种级别的军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会奢侈到配备专门值夜的巡逻兵丁,但却又是基层里最重要的指挥力量。
好巧不巧的关承等下的第二个目标便是一个两个人的小帐篷。
悄悄摸进去之后一切无恙,鼾声震天。
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一脸的络腮胡,鬓角的头发已经有些灰白,即便睡觉的时候也穿着半身甲,长剑并未归鞘,散发着寒芒就在右手随时可以够到的地方,脸上还能依稀看的出几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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