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不由得惊骇当场!洞中遍地都是鬼虎的血,但最使聂风惊骇的是,这个山洞赫然挂满,布满了蛇尸体,甚至鬼虎如今亦倒卧在一大堆蛇尸当中。
这些蛇尸看来存放了不少时日,因此地位处严寒,未有腐烂。
这里,竟然就是鬼虎栖身的家。
聂风定定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想着,两行泪不禁掉了下来。
自从家破后,聂风一直孓然一身,天涯流落。他想,自己可算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了,今天方才发觉,有家可归又如何?鬼虎,他是多么的孤立无援!他拥有一张如鬼魅般的容貌,被逼远离人群,活在这荒芜的雪地中,他甚至连天涯流落的机会亦没有,他只能与虎为伍!也许,只有老虎,才不懂得取笑他的丑陋。
天道何以如此不公?他那个不中用的义弟居然还领他的敌人前来擒他!他为何不给这个义兄半丝喘息余地?陡地,一直面如死灰的鬼虎半张眼睛,虚弱地指了指地上一条蛇尸的七寸之位。
聂风不明所以,于是把其中一条蛇的七寸之处撕开只见当中有一颗类似肝胆之物,顿时明白这是蛇胆,遂连忙挖下数个蛇胆,喂给鬼虎服下。
鬼虎服过蛇胆后,精神稍复,但适才在中毒下强运真气逃亡,中的毒已深入五脏,此刻浑身酸软乏力,就连坐起来也感困难,逼于躺在蛇尸上运气调息,不一会,忽地“哗啦”吐出一口毒血!毒血紫而冒烟,毒性非同小可!“叔叔,你没什么吧?”
鬼虎摇头,又歇了半晌,颓然道:“你……名字……?”
聂风这还是首次听见他话声,只觉他说话似甚艰难,像鼓足全身力气才能吐出一些若断若续。简单的字,浑不成句。声音且异常沙哑低沉,俨如老虎学说人话,令人听来毛骨悚然,好生心寒。
聂风答道:“我叫聂风”
鬼虎并没再说什么,却是静静的看着聂风,看着这孩子刚留下的两道未干泪痕,似要为这两道泪痕寻出端倪,可惜看了良久,不单他的身子乏力,就连双目也感乏力,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翌日,当聂风睁眼的时候,鬼虎已比他他先醒过来,正背向他面壁盘坐。地上布有数滩紫血,看来鬼虎昨夜虽然昏睡,内息仍不住自行调运,把体内残余毒血尽数逼出。
他因身上要害中了一刀一剑,受创非轻,故始终全身发软,若非耗尽九牛二虎之力,恐怕也未能再坐起来。
聂风一坐而起,鬼虎立有所觉,却未回首,不知因为无力,抑或无心?只见鬼虎身畔正放着聂风昨夜拼死亦要保存的小虎之头,虎头伶仃,鬼虎的身影更伶仃。
聂风望着他那可怜佝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下一片侧然。
陡地,鬼虎张口道:“你……虎……皮……怎得……来?”
聂风一愣,没料到鬼虎一张口便相问此事,却也不欲隐瞒,直言道:“是……我爹给我的!”
鬼虎霍地回头,侧脸一瞄聂风,满目凝然,不再多话。
要取虎皮,当然须杀虎,连三岁小孩也懂的道理,鬼虎怎会不明?若鬼虎忿然相斥,痛哭一顿,聂风倒会好过一点,如今鬼虎如斯凄戚,反令聂风不安,遂道:“叔叔,我爹……他……他是……”
他很想告诉鬼虎自己的父亲是个疯子,却又欲语还休,只得道:“对不起……”
鬼虎不怒,反问:“因……此……你……阻我……义弟……毁头?”
聂风满以为鬼虎并不太懂人情世故,孰料自己昨夜因内疚而出手救回虎头的心意,鬼虎完全猜透,不禁讶然点头:“正因如此,你也拼死为我……挡了那风大侠刺来的致命一剑?”
鬼虎没有回应,没有点头,没有摇头。
聂风所说的仅是其中一个原因,鬼虎心中却另有一个原因。一个十分特别的原因。
就是这样,聂风便留在洞中和鬼虎一起运气疗伤,直至黄昏,他给聂人王所击之伤几已痊愈,可是鬼虎的伤势却进展不大,看来在短短数日内未必伤愈。况且毒血虽去,毒性未去,身躯依然软绵无力,仅可作点轻微动作,聂风于是自告奋勇,替鬼虎埋掉那个小虎之头。
这山洞公似乎极具隐蔽之地利,泠玉及风氏兄弟并未寻至,二人也大可安心在此继续逗留。只是因寒交煎,聂风也不理会那些蛇尸如何可怖,捡了数条褪皮烤之,但觉肉香四溢,便与鬼虎一同大嚼蛇肉。
聂风终究不惯啖蛇,吃时一直战战兢兢,鬼虎却而不改容,仿佛早已习以为常,这些蛇尸本来便是他的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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