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雷玛轻轻地挥动右手,他和姚德一样,并不喜欢用“匹克”一类的弹奏用具来阻绝手上的触感,指法过去,空气中便柔和地漾满了吉他的弦声。
那弦音仿佛是有魔力一般,静静地流入姚德的脑海,此刻雷玛弹奏的是一首很平常的“荒城月色”,但是那弦音如流水、如流云,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可以看见一片倾颓的古城,散落在砖墙的石块,还有从古城缝隙中露出的一片寂寞月色。
姚德出神地聆听雷玛弹奏的吉他,浑然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也忘记方才的疑问,只是愣愣地听着那柔和乐声,间或以手指虚按空中,仿佛自己也想弹出这样的音乐。
但是,虽然乐音流入脑海是那样的顺畅,但是自己虚按的指法迟钝得什么似的。仿佛是一首平淡无奇的歌,但是要真的弹奏出来,却难似登天。
一首“荒城月色”弹毕,琴音流转,变得高亢起来,起初,是一串像是流星般的快板,然后戛然静止,一拍、两拍之后,出现的旋律,却让姚德“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旋律飘落在空气之中,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小节都再熟悉不过了,但是雷玛的指法却像是有着魔法一般,将那耳熟能详的曲子带进另一个境界。
像是一个负心的女人冷冷的眼神,对你说最后一句话,就此将你推入无穷的深渊。
又仿佛是服下最苦涩的毒,但是心中的痛却让那毒药甘若醴泉。
姚德的这首“服下你调好的毒”已经唱了好些年,却从来没有过这样悲凉哀伤的感觉。
一阵轻轻的风吹来,脸颊上有着水气般的凉意。而姚德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清泪。
琴音逐渐止歇,“嚓”的一声,雷玛将手掌按压在吉他弦上,将所有的悲伤、感叹、思念在这一刹那间全数褪去,只是方才的琴音却像是无穷尽的生命一般,仍然缥缈地晃漾在夜风之中。
姚德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始终说不出话来。
过了良久,雷玛才悠悠地说道:“你也弹吉他,是吗?”
姚德思索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本来是的,”他的声音有点出神似的,语声并不肯定,“但是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我算不算会弹吉他了。”
雷玛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在夜色下显得神秘,便是却透视出温和的善意。
“你会的,”他说道:“只要你有一颗心,你就会弹出很出色的吉他。”
“可是,像你那样的指法,我想我就是再练上十年,我也练不出来。”姚德由衷地说道:“太难了,真的很难很难。”
“用指头弹吉他,当然很难,没有心在其中的指法,便是练上千年百年,也终究只是没有灵魂的空洞身体。”
姚德专心地听着雷玛悠然的叙说,一边细细咀嚼他话中的含义。
“心在其中,艺,便在其中。”雷玛继续流畅地说道:“术由心生,心由意生,一首美好的歌,就要有一颗完全投入的心。”
“有心的话,就能够弹出好的音乐吗?”
“有心的话,就能够弹出最出色的管乐,但是最出色的音乐,却仍不是最好的音乐。”
“要怎么样,才能够弹出最好的音乐?”
雷玛微微一笑,仿佛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仁善之心,充满了关怀之心,才能弹出最好的音乐,”雷玛说道:“最好的音乐,不是来自指法,也不是来自苦练,而是来自你心中,那一份无私的爱。”
“要怎么样,才能有无私的爱?”姚德好奇地问道。
这一回,雷玛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流畅地回答,只是突然间沉默下来,过了良久,他才静静地说道:“你是个摇滚乐手,是吧?”
姚德点点头。
“能够在这样的乱世中相遇,你我究竟也算有缘,你愿意和我共同切磋弹吉他的技巧吗?”雷玛侧着头,问着姚德:“我也曾经是个摇滚乐手,你愿意帮助我,让我重回那种狂野的记忆吗?”
听了他这样说,姚德高兴万分,忙不迭地点点头。
“愿意,愿意,”他欣喜地笑道:“我愿意拜你做老师,跟随老师学吉他指法。”
“师徒的称谓只是个假象而已,我们要学的,只是弹吉他的方法,师徒之说,以后也不要再提起。”
“是,是。”
“还有,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答应。”
姚德连忙点头,“请前辈直说。”
“什么前辈后辈的?”雷玛笑道:“我这个人这辈子最恨这种不知所谓的虚名了,我叫雷玛,你可以直接这样叫我,或叫我老雷也随便你。”
“是。”
“是什么是?”雷玛笑骂道:“我说,叫我雷玛,或是老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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