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姐姐,我在年泝只沉默了一瞬,仍满目怒火看着她:“苏槿儿,本王给过你机会了。”
话音落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食指和中指间捏着一根银针。苏槿儿这下是真的想哭了,又是毒,年泝的毒比重伤还要折磨人,她忍不住心里发怵。“我真的都说实话了。”
“依你所说。”
年泝冷冷看着她:“那院子为何你不毁了?”
苏槿儿无语凝噎,是啊,院子为什么不毁了。“柳若你又为何不直接杀了?”
苏槿儿嘴唇动了动,真解释不上来。且不说她现在未必是柳若的对手,就算打得过,她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杀了柳若。“这偌大的京城,多少有她影子的地方,偏偏你选了最隐蔽且鲜少有人知晓的情报门。”
苏槿儿欲哭无泪,小不点没有小时候好忽悠了。她看了一眼那根银针,垂下眼帘眼珠一转,忽然间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年泝推开。苏槿儿铆足了劲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想,她速度再快,也跑不过飞过来的银针啊。而且中毒了跑了也没用,还得等死。想到这里,苏槿儿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转身:“王爷,我发誓,我绝对绝对没有想要利用木槿离的意思,关于火烧情报门,我也是无意间到了那,看到柳若才知道那是木槿离创建的,怪我脑子一时糊涂放了把火,我可以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能不能别杀我啊?”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都不敢停顿,怕过了脑子就说不出这些话来了。毕竟以她的性子,服软是不可能的。苏槿儿说完这些话都不敢睁开眼,怕看到年泝鄙夷的目光而无地自容。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男人开口,她悄悄睁开眼。这一看直接瞪大了眼睛:“王爷?”
男人单膝跪在那,背对着她,一手撑在地上,歪着头长发垂落下来。苏槿儿注意看发现,男人背影有些微颤。她心下一惊,赶紧靠过去。“王……”声音就这么戛然而止了。男人脸色苍白,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眸紧阖,薄唇紧抿着,和脸色一般苍白。若不是浓密的剑眉轻拧着,怕是要以为他只是睡着了。“王爷你没事吧?”
苏槿儿蹲下扶住他,语气透着关切:“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去找青鸟过来吗?”
“呵呵……”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声从男人胸腔传出。这是苏槿儿第一次听到长大后的年泝笑,虽然更像是在戏笑。苏槿儿愣了一下,一时间拿不准他到底是不舒服还是装的。“王爷,你……到底有没有事?”
“苏槿儿。”
男人开口,声音有些虚弱。缓缓睁开的双眸里多了一丝茫然。“怎么了王爷?”
“本王来,是要杀你的。”
苏槿儿眼神带了几分央求:“就不能不杀吗?我知道错了。”
年泝气笑了:“本王现在动弹不得,你难道不该先下手吗?”
苏槿儿一愣,原来他是好奇他明明要杀她,为什么她见他不舒服,却不对他动手。“辜负木槿离的,我会想毁掉。”
她看着男人,眼神带着几分深意:“同样,木槿离想珍惜的,在我力所能及下,我也会守护。”
年泝嗤笑:“你有什么资格守护她所珍惜的?”
“我……”苏槿儿有些郁闷:“是,我没资格,但我就是想。”
年泝像是痛苦极了,想要起身都困难。骄傲如他,饶是如此,他脸上没有半分痛苦,恍若早就将生命置之度外不在乎了。苏槿儿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年泝眉心一拧,目光里透着拒绝:“本王不需要你的同情。”
苏槿儿叹气:“我没有同情王爷。”
“本王也不需要你的守护。”
“是,你是名声赫赫的北国小王爷,哪里需要我来守护。”
年泝缓缓站起来,摇晃的身体像是随时都要坠落的大树。男人垂着眼帘,刀削般的下颌线紧绷着,透着一股子哀愁的气息。“本王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守护。”
“好,我不守……”苏槿儿话都没说话,一片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她就这么呆愣的任由男人身体倒在自己肩膀上。“王爷?”
“年泝?”
肩膀上的男人一直没有回应她。苏槿儿颤抖的伸出手,确定年泝只是晕倒了,这才松了口气。她艰难的将男人扶到自己床上躺下,然后坐在床边气喘吁吁。就这么看着床上的男人,苏槿儿心情越发复杂。“不需要我的守护吗,还是……只想要木槿离的……小不点,你越这样,我越心疼该怎么办……”世间任何情谊欠下都好偿还,唯独男女之情,若不能回以真情,那就注定要亏欠。而她的心,早在木槿离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重生成为苏槿儿后,她活着只为两件事。一是给孩子报仇,二是给苏槿儿一家平反。其他的,她想都不曾想过。因为手臂上的伤这么折腾一番,苏槿儿也累极了,她靠在床头看着年泝,就这么看着看着,也跟着睡着了。而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睡得这么好。她还做梦了,梦见上辈子在东境,教阿树练武的日子。阿树瘦瘦小小的,但却有一颗坚毅的心,身体不好也强忍着要练武,每次都是练到浑身颤抖,还能冲她笑呵呵的。少年稚气的声音说着‘姐姐,我不累,等我练好了武功,就能和你一起上战场了’。那段时光,在她还是木槿离的时候,最美好了,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她逼不得已回来嫁给年岸,她想,她一辈子都会在东境,跟那个小少年在一起。“阿树……”睡梦中的女孩呢喃了一声。“姐姐,我在。”
年泝猛然坐起来,看了一圈后目光变得凄凉。又是梦,也只有在梦里,才有人喊他阿树。就这么怔然的看着床幔许久,他才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床边的苏槿儿。年泝眉心一拧,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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