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动作,雪白的细沫从她的指甲中飞出来,精准地刺进了崔少东家的左眼。
并不是什么毒,只是最寻常不过的香粉。
但对于芙蕖来说,足够用了。
竹笼子里的两只乌鸦终于重获自由。
一直纤纤玉手伸进笼子,抓住乌鸦的翅膀拎出来。乌鸦性野,吃痛,一出笼门,猛地被送到一只眼珠子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啄了下去。
“啊啊啊——贱妇!”
芙蕖就在他的惨叫声中,冷下了脸色,轻叹了一声:“就是你啊,傻蛋。”
纪嵘早在听到车内第一声撞击的时候,便击晕了车夫,将人踹下了马车。
崔少东家的惨叫声一响起。
纪嵘抬脚便踹开门,正见芙蕖用帕子仔细擦拭手指。
那帕子的一角染了一抹红,乍一看似乎是血,芙蕖将帕子往脚下一扔,裹着风卷了出来,纪嵘这才看清,那是一朵绣工精致含苞欲放的水莲花。
乌鸦拍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进了暗巷里。
崔少东家捂着一只血淋淋的左眼,恶狠狠瞪着面前这个女人,忽地摸出一枚哨子含在嘴里,锐利的一声哨响,守在暗巷前后入口的崔家奴仆立刻持刀涌了进来。
纪嵘抖落刀上缠着的糙布,眼下容不得芙蕖磨磨蹭蹭,他一只手就将人拽下了车,听着前后的脚步声,道:“好多人。”
芙蕖全身心地交托信任,心安理得地当个累赘:“靠你了。”
纪嵘死死拽着她的手臂,卸了车上的马。
崔少东家没防备,一个跟头从车里滚落,马蹄正贴着他的耳朵踏过,他耳朵嗡鸣,护住脑袋,一抬眼,便见马背上,芙蕖倚着纪嵘,流彩撒银的马面裙在夜风里摆开,艳红的颜色比他眼前的血还要刺目。
恍惚间,他见那女人于乱刀中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含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崔少东家知道拦不住了。
纪嵘驭马形同利箭在暗巷中破围而出。
崔少东家气急败坏——“查!都他妈去给我查!”
同一时刻。
兖州城外河畔的荒芜的灌木林里,谢慈倚在一颗歪脖子小杨树上,目光正盯着城门前那朱红色的吊桥。
月光照不见他的脸,他整个人都藏在暗处,像一幅与浓夜融为一体的水墨画,浑身上下唯一的一处亮色,是左臂上流矢刺入透骨的伤。
谢慈从怀中摸出一方雪白的丝绢,在伤口处裹了两层,用力一扎。
雪白的丝绢顿时也浸透了血。
盈盈凝视着那方帕子,只觉得上面的颜色十分刺眼,不仅仅是因为暗红的血,更因为那帕子上重工绣着一朵盛开的红莲。
谢慈凝视着城门很久。
盈盈问:“您打算进城?”
谢慈缓缓摇头。
盈盈分析道:“想要您命的人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城内未必安全,万一里面有人设下埋伏,等着瓮中捉鳖,我们更不好脱身了……您在犹豫什么?”
谢慈道:“等一个人。”
盈盈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今日夜幕前,谢慈曾接到一只信鸽的报信。也正是因为接了那只鸽子,让他暴露了隐藏数日的行踪,引来了嗅觉灵敏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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