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跌落
来不及多想,脚下的地突然动了起来——她一拉长孙夫人同时跃起,余光看见一张巨大的藤网在自己脚下迅速的收拢,企图把她困入网中擒住。她一咬牙,利剑强行往下滑开,大网断了几根绳子,却又突然无数的银色短枪从网洞中飞射而来,她慌忙把长孙夫人掩到身后,手中的剑旋转如光,铺展开一道屏幕把两人牢牢保护起来,找准机会,把长孙夫人一把从刚滑开的洞里推了下去。
“尘儿。”长孙夫人惊叫一声,看着无尘已然无力再从大网中逃出,被动的任凭大网收拢,把她悬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无尘显然也是筋疲力尽,脚下一滑便跌坐到了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刹时无数的人影从树林中四面八方走出,本来空荡荡的林子突然人声鼎沸——却又不甚准确,因为虽然突然冒出很多人,仍旧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围拢了聚到困着无尘的大网下,仰起脸看她。又分出几个人迅速把吓呆了的长孙夫人用绳子捆起来,随手丢到了一边。
无尘坐在大网中俯瞰他们。
这时才能发觉她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来,非常微小,却满是欣赏好戏的神情。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几句,似乎在商量要怎么处置她。她耐心的等他们发话,一会,就有人仰头冲她喊道,“长孙无尘,还不快快把金丝蝉衣交出来!”
“我怎么交?”她努力让声音不至于发笑,“说到金丝蝉衣,我倒当真知道在哪。好,我也不和你们卖关子,找不到东西也枉费你们这么冷的天在雪地里守一晚,还做个这么大的网来捉我,非常不容易。金丝蝉衣,天下人都想得到,放在我身上实在不安全。但我一直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其实它就是我身上穿的这件,但很可惜我现在动弹不得,都没法脱下来给你们。”
下面的人又是交头接耳,无尘笑笑,大声道,“你们不放心我,大可把绳子放下来一些,只要我能稍稍活动手脚,就能把衣服脱给你们。而且,也不用担心我割掉你们的脑袋喏?”
下面的人踟蹰会,竟当真前去放绳子了。无尘心里一顿窃喜,本来就不怕这个破网,现在会更轻松的…哪知,绳子突然一松,她的身子也随着往下坠,一个不稳,身子一歪,突然腹部剧烈的痛起来。她一手按住腹部,面色刹那白的如同一张纸,豆大的汗也滚了下来。
孩子…千万不要这个时候折腾你娘啊。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强行把注意力从身体的疼痛转移到紧张的局势上来,一手偷偷按住袖口里短短的袖剑。莫七给她的防身之物,如今将要拍上大用场,可惜她没有太多时间来欣赏剑的光华,她需要速战速决——身子稍微活动自如些时,她便风驰电掣般迅猛攻击!
无尘的剑法,能匹敌的也只有御景陌、莫七一类的人,这些简单训练过的杀手根本无力招架。几乎还未反应过来,利剑就准确无比的割下许多的头颅,顿时殷红的血飞舞不断,血溅三尺,素白的雪上绽放朵朵红梅,凄然绝美。不消片刻,刚刚的“人声鼎沸”此刻便完全真正意义上的鸦雀无声。
她收回剑,神情平淡,绕过一具具尸体走向躲在一棵树后的长孙夫人。“没事了,”她挽过长孙夫人的手,声音淡定,“娘受惊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太不安全。”
长孙夫人疑惑的抬手去拭她额上的冷汗,“尘儿你没事吧?面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咬住唇角,虚弱的笑笑,“尘儿没事,快些回去。”
长孙夫人不再追问,两人顶着风雪缓慢的往回移,无尘的步履明显踉跄起来,腹部一阵接一阵的绞痛让她几乎承受不住,拼命咬紧牙关,明白若停下步子,一旦在风雪中走不回去会多么严重。然路似乎蔓延的没有尽头,两串脚印愈走愈远,剧痛让她感觉身体里的生命似乎已经要停止心跳了,否则,怎么会绞痛的那么厉害……
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踉跄、踉跄,突然耳边传来长孙夫人一声尖叫,“雪崩!”
她下意识的把长孙夫人往后推,却猛的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力从后把她往前推——是雪么?根本没有多余的意识来判断,她便随着山坡一路往下滚去。
天知道为什么山坡成了万丈悬崖。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从混沌的意识中惊醒,眼前苍茫的白色末世般荒凉,触目可及的只有死亡的缟素,以及身体的急剧下跌。她撞了几下峭壁,被枝条划伤,似乎是一瞬间,她的灵魂便飞出了身体,同时,下体湿湿温热的液体飞淌。
她突然想起那次,她第一次怀孩子,那个孩子便是在自己饮下一碗墨黑的药之后以这样的方式离开。那种撕心裂肺、永世都不敢忘怀的剧痛,那个独自挨过的黑夜,那个让自己心甘情愿受苦的男人清俊的容颜,刹那都无比清晰。
清晰过后一片空白,她失去了意识。
天地却见证了一个黑衣男人毫不犹豫的从悬崖上纵身跃下,身形如燕,黑风被风吹的鼓起来,在半空中抱住她,一手用剑划过峭壁来减少落下的冲击,一手紧紧搂住她,护着她一直落到崖底。
总算得救了。
数日后无尘迷迷糊糊的醒来,立即敏感的察觉到身体某部分空了。她不敢再往下想,胸口却仿佛压着一块大石,让她喘不过气来。在峭壁上撞了几下,她完全能感觉到孩子被撞击的脱离身体,所以,并不至于惊慌失措。
正文 第一百零二 无名
还是免不了伤心…她和莫七的孩子。她咬住唇,咸咸的液体流尽了嘴里,她终于坐起身来打量周围的环境。一个石洞。一个石床。床上垫着厚厚的枯草,她并不觉得难受。身上盖着一件狐皮披风,衣着——她竟穿着男人的衣裳。
她险些惊叫。惶恐的望向洞外,白色的光射进来。她下床,身体没有想象的虚弱,扶着石壁一步步走出洞穴。
洞外有一条小溪。河面结了厚厚的冰,反射的冬日的阳光,明晃晃射着人的眼睛。地面的雪已经消融的差不多,露出枯草的灰色,与不太明亮的白色天空连成一体。因为几近黄昏,天空已有淡淡柔和的橙色,整个世界浑然天成,虽是单调,却也不得不称之一卷美画。她微微笑,这样柔和的景色任何人都会舒心。没多久,她的笑却僵在了嘴角,如冬雪一般消融——
一个黑衣男人,背对着她,面对着小溪,坐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他的背影如此孤寂,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流浪者,却又如此孑然傲气,即使遗世独立仍是万物的王者。整个世界,这样美的画卷,都不过是他的陪衬。这样的气质。这样奇怪气质的统一。这个人,绝非等闲。
无尘便静静立在他身后,等着他转过脸来。
然,那人明明察觉到她的到来,偏生就不转过脸来看她。两人便僵持着,在橙色的夕阳下,互相映衬了彼此的画卷。
她忽然一丝心痛,他的背影,像极了某个人。
她不由打个哆嗦,掩嘴低低咳嗽。黑衣男子如雕塑般的身子总算动了动,缓缓起身,回身一步一步向她走去。走到她面前,脱下外套罩在她肩上,更出人意料的,他的双手亲昵无比的扶上她的双肩,温柔低低一声,“回去,外面凉。”
无尘脑子里想着要挣开他的手,身子却乖顺的听从了他的指令,任凭紧紧他扶着往洞穴走去。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来看他,这才发觉男子的脸上死死掩盖着一只玉面具,只能隐约从明朗的轮廓线条,极美的眼眸看出面具下会是怎样惊世的容颜。她有几分失望,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男子话很少,扶着她坐到床沿上又自个去生火,不一会整个洞穴里就暖洋洋的,也明亮了许多。干树枝烧起来噼里啪啦的响,玉面人总算空闲,转过身子坐到了她的身边,并肩与她坐在一起,低首,不说话。
为什么和他坐一起,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自然呢…如果换做别的陌生男人,她早不是这般温驯了。可是这个人,他对她做的一切都如此自然,没有丝毫邪念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放松警惕。
“你怎么不问我?”沉默许久后,玉面转过头看她。两双眸子对上,她心突然一紧。许久才回过神,尽量从容的笑着,声音不自觉温柔下去,“哪还用问…定然是侠士在山下隐居,救了我的性命。我从山上滚下来,这个记忆还是有的。”
玉面人再次沉默很久,“但我没能保住你的孩子。”
无尘面色一下苍白,突然又想起,莫不是这个人已经看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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