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羌人搜城时发现了她,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杀她祭旗,反倒将她梳洗打扮一番,直接送去了京都。
端坐于庙堂之高的人翻弄着信件,质问她:“听闻前年初春,你在羌人的营地中放火烧了粮仓,可对?”
“是。”
那人声音更冷:“你如何得以出逃?这是不是你们联手做的一出戏,只为迷惑他人来暗通款曲?”
她气极反笑,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您是疯了吧?我父亲是一州将军,我放的这把火让羌族的铁骑不能在那个春天迈进雍州城一步,现在反来怀疑我祝家通敌叛国?真是比杀了我还能羞辱我。”
身处高堂,她反倒想起那年学堂上的辩题。
大厦将倾,究竟是力挽狂澜,还是推翻这危楼?
当时的她信誓旦旦,要做那补天之人。可眼前的天却是不辨善恶,此时信仰崩塌殆尽,她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任由他人把她关进了牢里。
雍州远在边境,许是早生猜忌,此次城破无援,不过是个契机。
杳无音信地过了几日后,她再次见到了郁良。
他仍是打扮得风流倜傥,轻摇纸扇,于牢狱中看到她,笑得眉眼弯弯:“小向榆,我可以救你,你说我好不好?”
他该是叫梁郁,是梁渊的族亲。当年由祝显亲自斩杀,悬于城门的叛贼。
她嫌恶地皱眉,强撑着挂上笑问:“杀亲之仇,你不报了?梁渊他尸骨无存,挫骨扬灰,是我干的。”
梁郁面不改色,点点头说:“真是爱你的杀伐果断啊,如今祝显已经死了,也算是了了这桩恩怨。本来也不是我想替梁渊报仇,顺带的罢了。”
他凑近些,认真地说:“思来想去,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没有死在雍州,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你生得貌美,与其死在这鬼地方,不如嫁给我,岂不美满?”
她不觉这提议奇怪,她不是迟钝过头的人。梁郁觉得她有趣,起了兴趣,这事儿她有所察觉。只是与他一别两年,她以为他早该忘记她了。
与虎谋皮,她竟开起小差来,突兀地想知道江予淮在京都过得如何,会不会以为她也死在了雍州一战。
沉思间,她不自觉地逸出一抹笑来,说:“好啊。但我想知道,羌人许了你们什么好处?我可不想刚嫁过去,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想来也不会比现在美妙多少。”
梁郁眯起眼,似是在思索她用意几何,到底是胜券在握,他轻描淡写地说:“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提供些消息,算不得叛国。你放心,后半生可以安享荣华富贵。”
她用力地掐了掐手心,深深地吸一口气,挑眉问:“明媒正娶一个阶下囚,你做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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