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长腿去见了〃B。J。拉克博士〃。虽然她不是小伙子,但她在哈蒙德市干过各种她能找到的适合女孩子干的工作。
不管怎样,她有时被误认为是一个小伙子。面貌姣好,一头金发,聪明年轻的小伙子。她身着男人的服装,头发从前往后梳理,戴上假鬓脚,当然没有化装,声音粗重低沉,不妨说,长腿就是一个小伙子。
***
长腿开着〃闪电〃去面试,但她小心谨慎地将车停在她看得见的地方,那里离拉克先生住的浅褐色砖砌的住所不远,他的住所就在梅里特林荫大道上。长腿突然情绪乐观,充满希望,因为她明白她是被邀请来到一家私人住所,而不是一座办公大楼。这是一座看起来昂贵的、基地坚固的、不错的老房子,位于一片高级住宅区内。在万圣节的夜晚,她曾带着她的那帮亲信〃狐火〃姐妹们到这片高级住宅区玩〃不请吃就捣乱〃的游戏……哦,天哪,此刻仿佛就像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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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狐火》第四步(20)
不过,拉克的房子在一条公交汽车线上。这条林荫大道上的有些精致的老房子已经变成了公寓和办公大楼。
长腿的面试定在晚上六点半。对面试来说,这是一个很神秘的时间,是晚上,空气潮湿而阴冷。她走下石头阶梯,按响门铃,窥视灯光昏暗的门廊。尽管这是冬季十二月,长腿并没有穿外套,因为她穿任何低劣的东西都是徒劳无益的,此刻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低劣的。她穿铁锈色的灯心绒夹克,扣紧了风口,暖和地包着她那颀长的身体,奶白色的薄羊毛裤子,裤子有明显的折痕和一个前门襟。同样是白色的衬衫,一条丽塔戴过的绿条文的领带,戴在她的脖子上傻傻的;一顶奶白色的小山羊皮的软呢帽(一种下街区黑人小伙子偏爱的那种轻快而迷人的风格)戴在她圆圆的脑袋上。当她离开〃狐火〃家园时,她感到有点局促不安,也许是有点得意,以至于丽塔、兰娜以及其他人在她身后吹口哨……〃别胡闹了。〃长腿笑了,〃这可是正经事。〃
我们所有的生活就是我们所想知道的:这是,还是这…那…是…发生…到…我们身上的,正经事?或许不是?
如果不是,那么……?
当长腿弯着腰等候面试的时候,一个皮肤有斑点、戴着宽边眼睛的年轻人急匆匆地离开那座房子。他差点撞到了长腿,可他并不说话。长腿喊道,〃喂,当心点!〃
她觉得她越来越像一个小伙子了,这可以从她的皮肤和漂亮的衣服看出来。她知道她长得好看,这使得她笑起来不像女孩子那样笑(因为也许她不愿意),而是像一个小伙子那样在梅里特林荫大道的一座威严的老房子里来展现自己。
一个大约五十开外的男人出现在门道里,他的头很大,身体胖乎乎的。他邀请长腿进屋,〃嗨!……我是B。J。拉克。〃他说道,并伸出手来;长腿平静地说,〃嗨,我是麦克?萨多夫斯基。〃这名字从她的舌头上平稳地滚落下来,因而B。J。拉克毫不犹豫就接受了这个名字,尽管他吃惊地望着她,不是吗?…… 一个身穿棕色斜文软呢运动衫、胳膊肘上打着补丁、裤子上没有折痕的神情紧张的年轻人。他的握手动作敏捷,手心湿润,含有试探性的意味。
长腿跟着B。J。拉克沿着两旁挂了绘画的走廊来到一个家具精美、灯光柔和的房间里。在长腿的眼里,这既不是一个办公室,也不是一个私人生活的空间:这里拥有一张老式的卷盖式书桌,一些装了软垫的太妃糖颜色的皮椅以及地板上的酒红色地毯,而那酒红色的地毯尤其抢眼,漂亮极了!
长腿想到的是,钱。
她笑了,露出一排好看而洁白的大牙,步子有点像推销员那样大步流星,充满自信,〃他〃就是适合这份工作的人选。
B。J。拉克马上开始说话了,他话说得很快,他的产品是梅里特百科全书,销售技巧是上门推销,〃麦克?萨多夫斯基〃有这方面的推销经验吗?……与公众面对面?……长腿平静地撒谎说,她在推销这个行当里干了很多年了;而且她最近就职于著名的汽车经销商埃斯?霍尔曼的〃帝国新车和旧车商行〃。〃霍尔曼先生答应他会给我一份特别优秀推荐书,〃长腿欢快地说。
几卷厚厚的梅里特百科全书堆在拉克先生的书桌上,每卷上都镀了金。拉克先生邀请长腿查看这些书,长腿假装饶有兴致地看着,同时也意识到拉克在打量她,他眼睛放着光芒,舔着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已触到她的帽子上了,也许这是粗鲁无礼的表现?
B。J。拉克博士:他的脸像一个布丁,小眯眼,鼻孔里、耳朵里尽是毛。他的头发是泛白的浅棕色,长得很稀薄,也不均匀。他呼吸很重,好像有哮喘症。他的胳膊肘支撑在书桌上就像是一台带闪光灯配置的高级照相机。
拉克试图说得清楚,注重事实,他询问了麦克?萨多夫斯基的背景如何?……学业怎样?……她住在哈蒙德市哪里,靠近他的家吗?他让麦克简单地〃谈一谈〃……给他展示一下他的〃个性〃。于是长腿尽最大的努力笑成推销员笑的那个样子,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快活地说起天气、哈蒙德市新闻、在美国受到良好教育的价值、智慧的价值以及一生中坚持〃完善自我〃的重要性。
◇欢◇迎访◇问◇BOOK。◇
第87节:《狐火》第四步(21)
一开始她有点局促不安,尽管她很小心不让这一点显露出来,可是拉克的目光落下了,好像是不情愿地落到了她的脚上(她的又长又瘦的双脚,很明显不像是女人的),然后慢慢地抬起来,就仿佛是在亲切地对她的脸说话一样。
拉克接着再问了几个问题,看样子他很尊敬她,或者说他对麦克?萨多夫斯基和蔼可亲,并使劲朝她微笑,一只眼睛眯起来,好像要鼓起勇气来。他清了清喉咙,说,〃你的帽子……在室内你也总戴帽子,麦克?你可不可以……拿掉它?〃
〃当然可以,〃长腿说,她小心翼翼地拿掉她那顶奶白色的小山羊皮的软呢帽,不至于弄乱她那用芬芳的头油往后梳理成波浪状的浅色金发。她将帽子淡然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就在这时,她听见拉克的急剧的呼吸声。
拉克羞怯地说,〃麦克,你多大了?〃
长腿抬起眼,平静地望着拉克,有好长时间她没有做声。长腿在想,这个狗日的想干什么?我是来找工作还是干什么?于是她说道,〃我想我告诉过你我二十五岁。〃
〃可是你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长腿下意识地耸耸肩,她觉得她的脸在发烧;她讨厌拉克盯着她看的样子,还有他靠近她的样子。(他坐在一把有滚轮的转椅里)
他说,〃你刮胡子?〃
〃刮胡子?当然。〃
〃你的脸是那么……惊人的光滑。〃
长腿又耸了耸肩,很生气。她将注意力转到那些梅里特百科全书上,从I卷,到A…E卷,随意地乱翻了一气。她的一生多半时候都心烦意乱,一直很不安宁,坐不下来,自然也就没读什么书;对她来说,要集中精力很困难,但是像飞檐走壁、翻越墙头这类需要平衡的体力活,她可以协调得很好,而且动作敏捷;她还可以从她的夹克口袋里掏出弹簧刀,打开,举起来,动作极其神速,如闪电一般……或者,即使不是拿来用的话,也表明她做事的认真。
猝然,门铃响了,声音刺耳,跟乌鸦的叫声似的。起初,好像是她先听到,拉克好像没有听见;然后,他慢慢地从椅子里站起来,身子不稳,心神不定,〃另一个来面试的人!这么快!不要担心,麦克,我把他送走!〃他轻轻地碰了碰长腿的肩膀,好像是经过她身边时碰巧触到的。长腿意识到她一直闻到的是什么了,尽管一时还没有完全明白那是什么:威士忌,有一层强大的李斯特防腐液保护屏。
拉克出去了只一分钟,长腿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这个房间。她打开了几个抽屉,但没有发现任何她感兴趣的东西,都是一些证件、公文,以及一些削好了的铅笔头。在一个中央的抽屉里,有一本陈旧的、经常用的地址簿,里面塞满了纸条,甚至是餐巾,上面记录有详细的人名和电话号码。
拉克回来时,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长腿……是抱歉吗?他叹了一口气,试着笑了笑,露出一副一个迫不得已改变自己决定的男人的尊容。
他说,〃我……我想我面试了好些天,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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