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平滑处的丛林,被粗暴地劈出一方空地。断痕新鲜的木桩潦草地钉成围墙,像花瓣盛放一样斜指向天空,护住了里面的帐篷和武器架。
营地中心是一摊营火的灰烬,宽敞的帐篷全都空空如也,只有两名穿着龙骨甲的骑士坐在武器架旁边削制箭头。
龙骨甲的防护力逊于全钢甲,却轻便灵活,并且肩牌和护肘的铠甲上生有旁逸斜出的骨刺,造型粗犷凶恶,对牙兽种铀兽有气势上的压制力,是偷猎维生的堕落骑士的选铠甲。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这两个堕落骑士正聊天时,忽然看见营地门口的两个捕熊夹“砰砰”跳到半空,夹了个空,沉甸甸地坠回厚厚的腐叶里,落地都没出声音。
那两个捕熊夹是最后的防线,因为地上腐叶太厚,会减弱马蹄声,所以堕落骑士在树上布置了哨兵,在营地门口也放置了捕熊陷阱。这种夹子力量非常强,足够咬断马腿。
“是谁!”两个堕落骑士反应非常快,同一时间丢了箭头,扑到武器架上抽出奔雷剑,同时拎起龙骨头盔,电光火石间套上脑袋,如临大敌。
然后,营门外的视野里,策马踱进来一位闲庭信步的骑士。他留着一头短碎的蓝,脸上分开三七分刘海,穿着黝黑亮的皮甲,湛蓝的披风优雅地盖在白马上,左手拿着探陷阱用的长扫帚,刚好直起身来,与营地里的两名堕落骑士对望。
很明显,就是这名骑士清除了营地门口的陷阱。
“打搅一下,请问您二位,”蓝骑士蹙眉问,“有没有看见一个拿龙蛋丢行人的家伙?”
两名堕落骑士愣了一下,马上用更快的度系紧头盔的皮带,二话不说做好战斗准备。
那名蓝骑士穿的是皮甲,说明他要么强到不需要钢板,要么就弱到穿不动钢板。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说;如果是后者,那就要警惕了——一个弱鸡敢大摇大摆地来找堕落骑士问路,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背后有政府军!
但是堕落骑士曾经重创政府军的斥候小队,所以对自身战斗力非常有信心,他们两人刹那武装完毕,奔雷剑牢牢按在腰上,背靠背呈现防守站姿,冲着不之客喊:“你是谁?我们的哨兵呢?他怎么没有提醒我们外人入侵了!”
蓝骑士坐直腰,丢掉手里的探测器,怜悯地望着战意十足的堕落骑士:“你们的哨兵被飞龙叼走了,你还不知道?”
“?!”两名堕落骑士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如果哨兵还躲在树上,一定会在外人入侵前警告他们。
就在此时,马蹄踩进腐草的声音铺天盖地的逼近。两名堕落骑士如临大敌地背靠背,在营地中心缓缓转圈;因为长期狩猎,他俩听觉非常明锐,知道营地已经被骑士团包围了。
方圆一百英里内,有权力驱使骑士团的弱鸡,只有一个人。
“你是威廉堡伯爵!”戴维京头盔的堕落骑士破口大喊:“腓特烈?你是那个腓特烈伯爵!”
“答对了。”腓特烈收起嬉皮笑脸,冷漠地双手牵着缰绳,高傲地直起腰注视堕落骑士:“作为奖赏,我决定诚实地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的哨兵因为屁股生大出血,所以无暇警告你们,他也很无奈,你们要体谅。”
“?!”两名堕落骑士面面相觑。
“嗒嗒,嗒嗒”,一匹披着烈焰火鸟甲胄的红色战马慢吞吞地踱出来,出现在腓特烈身后。嚣张夺目的战马上面,连着一名铁塔似的红甲骑士,他手里的蓝旗长枪斜指苍天,圆锥形枪杆上挂着一个四肢下垂的绵软人形。
这个人体像铁签穿蛤蟆一样被长枪穿透。枪杆从他尾椎刺入,从喉咙穿出,可见这名哨兵被投枪掷中时,必然猝不及防。于是尸体的下巴搁在枪杆上,茫然注视枪尖,而双臂和两腿都软绵绵坠在枪杆下,和枪旗一起微微晃荡,红色的血液和褐色的内脏花花绿绿淌满了方旗。
“为了防止这哥们乱扔龙蛋,我请求法拉格特爵士在一百步之外投掷长枪,把这位哨兵朋友从树梢钉到了地上。我的观点是,偷龙蛋来砸过往的行人是不对的——我们用稍微粗暴一点的方式来提醒了他一下,很抱歉。”腓特烈瞥了一眼挂在长枪上的尸体,脸上毫无恻隐,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因为我现在还有耐心用人类语言、而不是用长枪来跟你们沟通,所以你们最好出来投降,充满感激地出来投降,要热泪盈眶的那种。否则,我就请法拉格特爵士出来讲道理。”
法拉格特爵士冷酷地沉默,枪尖触地,挂在枪杆上的人体寸寸滑向地面,死人的四肢就像棉花条一样晃晃荡荡,滑到地上时,尸体像一团泥巴叠在枪尖上,把枪杆上的蓝旗染得污秽一片。
“小提示,法拉格特爵士讲道理时,是不说话的。”腓特烈阴测测地补充道。
在这意味深长的威胁下,两个堕落骑士受到强烈刺激,都快疯了。他们始终无法把那支挂着尸体的鲜红长枪逐出脑海,翻来覆去地想着“长枪”的事情。
神力值高达79的哨兵,就像一只烤鹌鹑一样,从长枪上褪下来,丢在地上。这画面让两个堕落骑士几乎作呕。
能够把两米半的骑士长枪投掷一百步距离,命中三十米树梢上的哨兵,那个法拉格特得拥有多变态的膂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况且长枪不适宜投掷,旗帜还会带来阻力,用骑士枪在一百步外命中敌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一旦命中,那恐怖的破坏力绝对能洞穿墙壁,扎透板甲!
那名穿着火烈鸟纹章板甲的骑士,实力究竟到了何等高深莫测的地步?他是不是已经抛弃人籍,移民魔鬼了?
背靠背的堕落骑士扭头面面相觑。
腓特烈很没耐心地抬起下巴喊道:“法拉格特爵士!看来有必要用两米半的枪尖来教他们做人了!”
“等下!”维京头盔愤懑地喊了一声,“我们投降。”
“泪花在哪里!”腓特烈不依不饶地喊,“我要求得很清楚啊,给我充满感激地投降啊,要热泪盈眶的那种感激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是当做耳旁风吗?你们是在找茬吗?恩?恩?”腓特烈怒不可遏地飙:“法拉格特爵士!快跟他们讲讲道理啊!”
然后法拉格特调转马头,血淋淋的骑士枪微微压低,对准营地,突然一夹马腹,独角战马宛如猎豹起跳,突然加窜出去,风驰电掣地向着堕落骑士起了闪电般的冲锋。
两个堕落骑士看见鲜红的战马地动山摇地冲过来,骇得魂飞魄散:“说好的投降呢?到底讲不讲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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