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门,大伯母等人俱都在,想来是先安抚好老太太再在此等消息。
不一会儿,丫鬟跑了进来,只说:“大老爷传话,让人去宫里找太医了。”
大伯母高氏问:“可知道三爷病得如何?”
“听伺候的人说,三老爷回来后精神还好,歇息了一个多时辰时就开始浑身冒汗。三夫人让人叫了大夫瞧过,说是风寒,开了点驱寒的药方。哪里知道三老爷喝了之后就开始咳嗽不止。就方才,突地大咳,咳出了血块,三夫人才惊叫让人去请太医。”
二伯母桂氏问:“其他老爷都在三房?”
丫鬟点头称是。高氏与桂氏俱都沉下了脸色,在一旁用目光交流着,夏令涴有心要去瞧瞧,又怕这边出了什么变故,只耐心的等着。手中的茶盏开始还烫手,她发了一会儿呆又觉得杯盏太冷了,连翘一边替她换成了参茶,龙芽已经在窗户边上挤眉弄眼,再拐到门口来说话:“王妃,郡主醒了,哭闹得没停怎么也哄不好。”
夏令涴怔了怔,高氏瞪了龙芽一眼:“去把郡主抱过来。”
连翘插话:“老太太好不容易歇下来,郡主在这闹腾起来饶了安眠不好。”
夏令涴已经站起身来,淡淡地说:“我先去哄哄,等会儿就来。”她是王妃,地位本就比这些世家的妇人高,她愿意来此看视老太太自然是表示尊重的意思,她要走自然也没有人能够留得住。
高氏似乎也知晓方才自己太过于霸道,捂着她的手背拍了拍:“你今日也累了,与郡主安歇了也好,有事我自然派人去通知你。”
夏令涴说好,她一走,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就去了小半,越发显得这厅中沉闷得压抑。
一行人在长廊中穿梭,如夜行的鬼魅,月上中庭更是清冷,星光错落在雪地上都是银白,那红梅的碎叶缀在其中倒成了血珠点点,甚是吓人。
龙芽落后夏令涴一脚,不时地要跑上几步才跟得上,嘴里喘气地汇报:“夫人在老爷的屋子里怎么也不肯出来,太医来了三位,最开始都进去了,没了一会儿俱都跑了出来。后来是大公子举剑逼着最年长的太医去给老爷看病,赵王说太医们不给夏家一个说法,他不介意让太医们俱都有去无回。然后,那老太医对赵王说 ‘进去是晚死一刻,出来也是早死一刻,没有什么不同。’赵王当即就挑开了一名太医的脚筋,然后老太医一人进去给老爷看病。那受伤的太医说‘要想活命,赶快将这个院子给封锁起来,用木炭焚和艾草焚烧院子周围去处邪气,再用白醋或者白酒蒸煮擦拭所有的布料器皿等物。小辈们、体弱者都不要靠近。’大老爷说‘可能是瘟疫。’二老爷说要将老爷赶快移出去,最好离皇城远些。大公子气得大骂说大老爷二老爷不顾兄弟情义,这时候挪动老爷无意于让老爷即刻送命,死活不肯同意。大老爷与二老爷苦劝不止,最后只好先退了出来,然后勒令所有在三房中伺候的人不许外出,然后将周围的院子全部隔离出来。”
夏令涴的脸色在交错的光影中或明或亮,等龙芽说完才问:“赵王与令乾也都还在屋里?”
“没有,都被大老爷让人给强行绑了出来。”
“娘亲呢?”
“在老爷身边,听身边伺候的婆子喊话说夫人被老爷给拖住了,夫人带不出来,强行带走只能将老爷的手都给砍了。那三位太医也被锁在了院子里。”
夏令涴心里剧痛,想起这么多年爹娘的恩爱,不由得落泪。连翘快步到她身边,掏出手帕给她擦拭,哽咽道:“王妃别急,老爷吉人天相,说不定是太医们误诊。夫人陪在老爷身边也好,总有个伴儿。”
伴儿!她的爹娘是世家子女,一同上学,少年夫妻相互扶持从艰苦的外地一路荣耀到皇城,再到盛年不离不弃。二十年的岁月,岂是一个伴儿能够轻易概括。
夏令涴疾行的脚步顿了顿,对连翘道:“去将郡主带回王府,令墨一起带走,好好守住他们。”
连翘知道此事重要,也不问迳自点头去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郁结平复了些,这才继续前行。
三房里里外外原本灯火通明,此时却安静得过分,外围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一股青色。顾元朝远远望见她来,疾跑了几步阻了她脚步,微怒道:“回去!”
夏令涴拨开他的手腕,坚定地回答:“不。这是我们夏家,你才该回去赵王府。”
顾元朝眼神在引路灯地映衬下越发沉凝,他扣着对方手臂:“涴儿,这里不安全,听我的话,有什么事情回去我再详细告诉你。这边有你大伯们在主持大局,不用你一个女子来插手。”
夏令涴仰视着他,突地眨眨眼,弯曲着嘴角:“赵王是千金之躯,更不该在此处逗留,否则除了意外夏家无人能够担待,令涴更是罪不可赦,希望赵王明白臣妾的苦心。”
一口一个赵王,明明白白告诉他,现在与他针锋相对的是夏家的女儿,而不是赵王府的王妃,也不是他爱着的令涴。
顾元朝焦急又无奈,半响,才抱了抱她:“我不赶你走,你也别一个人承担,好不好?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可是,在做之前先想想你是不是孤身一人一无所有,你不止有父母、兄弟、妹妹,还有夫君女儿。”夏令涴将溢出的泪水侵在他的颈边,含含糊糊地应了。
顾元朝按住她的后脑:“记住,我就在你身后。”
“好。”
两人分开,那头大伯与二伯已经走了过来,夏令涴稍高扬声,唤:“令乾,过来。”夏令乾本呆呆地守在已经锁了的院门口,此时听到姐姐的叫唤这才惊醒般,一脸的阵痛缓缓从周身溢了出来。夏令涴上前,握着这位才到束学之年的嫡亲弟弟,用着微薄的热量传递着坚强和勇气。
夏令乾是夏家三房寄予厚望的弟子,才学心智本就比姐姐还要高。乍然惊见巨变之下难免有点心神不稳,被姐姐这么无声的鼓励下,理智和谋智瞬间又转回脑中。
夏令涴看着他神色已经恢复平静,转首对伯父们道:“我们是否到书房详谈?”
大伯父摸了摸胡子,对这位侄女的急智和镇定表示赞赏,随即带着众人去了前院的议事小轩。
大伯父上座,二伯父陪在坐下,夏令涴让令乾坐在右下手,自己再往下。另一边才是已经安排事物回来的四叔,五叔领兵在外没有归家。顾元朝也不管众人的眼光,自顾自地坐在了夏令涴的下处,眼观鼻鼻观心做木偶。
他就在身边,她不是一个人。这个认知在夏令涴心中回转,让她无端多了更多的勇气。
她大伯首先发话:“令涴,你爹爹如今重病一时半会无法理事,我们想让令乾开始继承你爹爹的班底,支撑起整个清流派系。当然,大伯也知晓他年纪小,可令乾悟性高,早接触比晚接触得好,你爹爹病症不知何时能好,所以我们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你身为夏家的女儿,要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可在这个当口,相当于直接否决了夏三爷能够活着的可能。
夏令涴心口剧痛面上还要强忍着,捏紧了弟弟的手心,镇定地回答:“好。如此,以后令乾就要靠伯伯叔叔们多扶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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