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五面色由白转青,最后终是涨红成猪肝色,然后他颓然坐下道:“罢了,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也不怕让你们知道了。”
十年前,尹五还不是如今京城风光的绸缎庄老板,而是一名四处偷盗的小贼。
他成日在各个客栈游荡,寻着机会偷走过往客商的钱袋,恰好就在火灾发生的两日前,他埋伏到了涵香客栈,想伺机干票大的。
原本他只是偷点儿小钱,运气最好也就是能偷到金银首饰。涵香客栈收费低廉,住在这儿的大多数是拿不出银子的穷人,于是尹五坐在大堂点了一杯茶水,默默观察着是否有合适的肥羊,没想到竟然被他逮到一位大人物。
之所以称之为大人物,因为他通过专业眼光,看得出这人非常有钱。
这人大约三十多岁,看起来孔武有力,是个练家子,但是模样长得并不算显眼。
可他身边带着个十分清秀的少年。少年那时大约十岁,虽然五官还未长开,但是已经看得出非同寻常的姿色。那壮汉虽然年长,但对少年十分恭敬,看起来像是一对主仆,少年是他的主子。
两人在客栈里十分低调,但是给小二打赏却很大方,连熊亮这样的马夫都给足了小费,哄得他眉开眼笑,连声道谢。
尹五饮下一杯凉茶,看见那壮汉腰间荷包鼓鼓囊囊,令他十分眼馋。
可他做了二十年偷盗的勾当,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人除了身上的银子,必定还藏了更值钱的东西。
于是他一直埋伏在屋顶上,第二日趁两人外出之时,偷偷潜入他们的房间,打开房内的箱笼时,竟看到里面塞着不少金锭。
尹五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金锭,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谁料到马夫熊亮正好来找那位主仆,告诉他们马已经喂好,顺便讨点赏钱。
尹五来不及偷走金锭,就被熊亮逮了个正着。幸好他练得一身脚底抹油的功夫,与熊亮周旋一番,顺利从房顶逃脱。
可那几锭金子就在他心里盘旋不去,简直晃得尹五心痒耐难、彻夜难眠。于是他不顾可能被捉住的风险,第二日的凌晨又去了涵香客栈。
他本想埋伏在客栈里,继续找寻偷金子的机会,可没想到那天涵香客栈竟起了场大火。
他并没看清是谁放的火,只看到有人将大门锁上,好像有个书生打扮的人,用后厨里搬来的桐油倒在地上,再用火折子扔到地上。
那时火势还未完全烧起,他原本想立即逃走,却看到那个壮汉护着少年跑到窗边,然后不顾少年的嘶喊声,托举着将他扔了出去,而他自己却被火焰吞噬。
这时客栈内已经浓烟滚滚,可尹五想着那几锭金子,咬了咬牙铤而走险,逆着人群跑到那两人住的天字房,从箱笼里掏出几锭黄金,然后捂住口鼻拼命往外逃。
幸好干他这行的,最熟悉的就是偏门,所以他轻车熟路找到了厨房的后门,没想到等他逃出去时,等待他的却是官兵的问话。
他摸着怀里的金子,整颗心都悬在半空,尹五暗自盘算着,一定不能让官兵知道自己是干嘛的,不然后半辈子的富贵可就全完了。
这时他看到一位逃出来的书生指认地上被烧伤的另一位书生,说亲眼看到他放火锁门。
于是尹五毫不犹豫,跟着编造了一个故事,说自己住在这位书生隔壁,也亲眼看到他发了狂,想放火烧掉客栈。
没想到在他之后,又有三名逃生者指认了书生纵火,人证如此确凿,官兵便将那位书生当作凶手给捉了起来。其实那时书生本来就只剩了半条命,据说被带走后不久就咽了气。
他们这些人证则被顺利放走,尹五拿着那几锭金子,在京城买了好铺面开起了绸缎庄,摇身一变成了富绅尹老板。
“所以熊亮是认出了你就是当年那个小贼,到你房间是想以此事威胁你?”秦桑听完后,立即问道。
尹五点了点头,叹息着道:“我原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不可能再认出我。没想到他不光认出了我,还猜出我从小毛贼变成绸缎庄老板,发家的钱财必定是从那场火灾里得到的。他还威胁我,若是不想身败名裂,被大理寺的人捉去牢狱,就得老实听他的话,把绸缎庄这些年赚到的银子分给他。”
“你答应他了?”秦桑又问道。
尹五点头:“我除了答应他也没有别的法子。然后他让我把绸缎庄账房的钥匙给他,以防我出去了不认账。不过我们聊到这里,不知为何就栽倒在桌上一睡不醒。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蜡烛里点了迷香。”
他说完这些,一直沉默的书生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道:“因为熊亮威胁你,你不想分走绸缎庄赚的银子,所以你就杀了他?”
尹五立即瞪起眼道:“我怎么可能杀他,他死在二楼,而我一直在一楼和你们在一起,发现他失踪后我们才一同上的楼,这事根本同我无关啊!”
秦桑却道:“他虽然死在二楼,可他的死,当时一楼的所有人都可以做到?”
她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愣住,尹五连忙道:“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并未发现伤口,若是在一楼被袭击,也不可能死在二楼。”
秦桑道:“他身上虽然没有明显伤口,可我在验尸时,在他后颈发现三个很小的圆点。”
见面前两人呆呆看着自己,秦桑继续道:“我开始并未想明白那是什么,后来我突然想到了,那是针孔,他被扎后不会马上死去,而要他上二楼,只需要有人对他说一句话。”
她突然盯着尹五道:“是你在黑暗里偷偷告诉他,你把绸缎铺的钥匙放在了二楼最左边那间房外是吗?熊亮惦记着那些银子,怕天亮时钥匙就会暴露,于是趁你们同谭秋莲拉扯时冒险上楼,想把钥匙拿到手。可有人在他经过时,借着黑暗的掩饰将三根针刺进了他后颈的穴位,因为针十分细小,他心急时并不会察觉,可上楼时催动了针上的毒,就这么倒在了最后一间房门前。”
她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去,继续道:“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死时的姿势是挣扎求生,其实并不是,他死前是往下趴着,想摸到那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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