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觉得自己大约还没睡醒,皱眉又怔了会儿,才试探地问道:“什么叫……跟着你?”
陆昭被她问得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为何会在冲动之下说出那句话。
也许是因为这趟进宫十分顺利,真应了她那句马到功成、顺风顺水。
皇帝看完那封信后勃然大怒,他只需适时加上一句:“没想到周公公真能手眼通天啊。”
皇帝被气得冷笑,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甩到地上,骂道:“通天?他通的什么天?朕就是天!”
于是皇帝在震怒之下,立即写下一封圣旨,称提督太监周秉言,多年纵容内廷司贪赃枉法、谋害忠良,对百姓不义,对皇帝不忠,种种罪行罄竹难书,择日问斩示众。
陆昭望着这封圣旨,轻轻捏住手心,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这些年内廷司和镇抚司势同水火,他和周秉言明争暗斗,彼此都明白,输的那个人必定是万劫不复,而胜者得到的,便是万人之上的权势。
终于,是他胜了。
回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走进水榭时,看见夕阳倒映在水波之上,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草丛中的虫鸣,在竹帘投下的细碎光影中,有人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他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似从战场归来,而她是等他归家的人。
于是他放轻了步子走过去,弯腰时又闻到那股药香味,清清淡淡,却好似在他心尖轻轻撩了下。
她衣裳一贯穿得宽松,此刻却贴着身体弓起的曲线,显露出柔软的腰肢,光洁的脖颈。
今日才发现,她竟然生得这般瘦,腰那么细,好似一双手就能握住。
她似是刚哭过,轻搭在眼下的羽睫还带着湿意,她清醒时总是倔强狡黠的模样,睡着时才显出些脆弱。
再近一些,发现她的唇很软,脸颊似有浅浅的梨涡,陆昭鬼使神差地,将腰弯得更低,想要看清那个梨涡,直到鼻尖几乎要与她相触。
他还没想明自己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女仵作倏地惊醒,尚余雾气的眼逐渐瞪圆,然后见鬼一样从他面前跳开。
陆昭在那一刻生出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些涩有些酸,闷闷地堵在胸口。
她好像问了什么问题,可他还在思索该如何排解这种陌生的不适,最后在冲动下说出从未给过的承诺:“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办到。”
他说完后其实有些后悔,万一她恃宠而骄,真的要的太多,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厌弃。
可这承诺给了就给了,他也不打算收回。
谁知面前之人听完没有欣喜,也没有激动,她甚至都没有笑一下,只是用迷茫的表情问他:“跟着你……是什么意思?”
于是陆昭沉默了会儿,道:“就是以后都跟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好,但必须以我为先。”
秦桑还是没有太明白,怔怔问道:“那我还能当仵作吗?”
陆昭瞪她一眼:“我身边不缺仵作。”
秦桑总算理清思路,立即回道:“可我想验尸推案。”
陆昭皱起眉头:“我劝你想好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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