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纪容卿喝完药后,霁云将永安王派人送来的膳食摆上桌,自己只留了一个馒头,打算吃完便去洗衣服。
她每天有许多事要做,不光要洗衣服,还要去打水准备晚上伺候纪容卿沐浴,更得去提前熬上晚上要喝的药。
宝净堂是曾经先帝宠妃的宫殿,自然是特设了内膳房的,里头一应器具都还在。
只是如今没了柴火,许多东西都做不了。
好在宝净堂还有几棵桂树,那是当年先帝赐下的,取意早生贵子的兆头,是先帝对丽充媛的宠爱。
只是后来这些桂树没了人浇灌和打理,渐渐也都没熬过冷宫的苦寒,枯死在了原地。
而这些,就成了霁云烧火的工具。
先帝的宠爱,在这冷宫里,如今也只有这个用处了。
霁云刚拿了馒头准备离开,但纪容卿皱着眉头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
“霁云,那碟子豆腐羹赏给你了。”
见霁云有些诧异回头,她眉眼微挑,扬起“大度端庄”的笑意。
“你跟着我三年多了,我早已把你当亲妹妹一般看。以后,你摆膳的时候给自己留一道,别总是干巴巴只吃那些蒸饼。”
说着,纪容卿拿起筷子,摆了摆手。
“行了,不必谢恩,你去吃吧。我如今落魄至此,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日待我重得恩宠,必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也做个官家太太。”
“谢主子恩典。”
霁云麻木地端着那盘豆腐羹,神魂都仿若抽离了开来,看着自己仿若傀儡戏中的傀儡一般,僵硬地行礼而后蹒跚离开。
到了膳房,霁云看都没看那豆腐羹一眼,直接将其倒入了旁边的泔水桶里。
她蹲坐在膳房的台阶上,就着凉水,将那馒头快速塞完。
想起刚刚自己那位好主子说的话,她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
赏。
不必谢恩。
纪容卿她直到现在,还把自己当成是主子啊。
早在圣旨将她废为庶人的那一刻,她和自己就没什么区别了。
不,或许她还不如自己。
毕竟自己还算是名字在册的宫婢,而她呢?
回想起曾经为了纪容卿冲锋陷阵的那些时刻,霁云只觉得恍如隔世。
记忆中自己所做的一切,让她觉得陌生得可怕。
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对一个主子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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