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家人忙活了大半夜,终于把榄枫林重新布排,这下嚣家大院就安全多了,嚣老太太和尚妈妈可松了一口气。众人拖着疲惫的步伐进入了通往场院的旗门,尚妈妈等所有人都进入,自己才要回身关闭旗门,忽然感觉有人蹭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她心中一惊,环顾周围并无有一人在近身之处。
尚妈妈毕竟老到,对前面行走的众人大喝:“关院门!有人闯进来了!可能会隐身!”回身就把旗门关闭,断了出去的路。
嚣老太太在前,一听此话,头皮一紧,头也没回,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卷黄帛,对着大门就抛过去了。黄帛脱手之后,立刻展开,封住了大门,然后嚣家大院竟然渐渐隐去。场院四周也变换了景象,一阵浓云飘飘荡荡涌将过来,将场院围得如铁桶一般。偏偏此时一轮皓月破云而出,遍洒清辉,照的场院上如银似水,可是这诡异的场景却让人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好的月光。
场院上的十人背靠背围成一圈,确保自己不会被敌人从背后攻击。
“寒杼结缕阵”,嚣老太太发出号令。八个女子立刻奔向场院八方,到达场院边缘之后,各自回首向中间抛出一柄带线银梭,嚣老太太原地转身,手挥五云,将八柄银梭招揽在手。八女用力拉扯自己手中的丝线,在场院上张起来八条辐线。尚妈妈手持银梭,飞身上丝,开始围绕中心,以不到一人的距离,向外一圈圈编织螺旋线。一边织一边用一个小瓷瓶往丝线上涂抹一种暗红色的液体。身穿青黑色便衣的尚妈妈行动敏捷,仿佛是一只大号的蜘蛛,很快就织好了一张覆盖场院的巨网。
尚妈妈重抛丝线回到中宫,特别谨慎不要再踩上刚才织过的地方。那些暗红色的液体叫奈河水,取自东海沃燋岛上的黄泉,别的东西不腐蚀,专门腐蚀血肉毛发,普天之下只有山蚕丝可受其毒。黄泉水原是黄色,经尚妈妈精炼浓缩,成了这种暗红颜色。如今涂在网子上,就是为捕捉隐身蒙混之人。拉网用的山蚕丝坚韧无比,再涂上这奈河水,无疑是杀人利器,即便不当场杀死他,也可让他重伤。
众人先将大网贴地,然后嚣老太太喊了一声“起”,众人一齐跃起,将网拖起五六米高,落地之后,又左右调整位置,跳了几次。
如此几次并无异样,尚妈妈觉得奇怪,“不对啊,我明明感觉有人撞了我一下,挤进来的。“
“会不会是你太累了,感觉错了?”嚣老太太说,“我们已经用网子滤了几遍了,若是有人,肯定会被碰到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今天大家累了两个多时辰了,收了网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尚妈妈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老太太发话了,自己只好用瓷瓶把网子小心收起来,不敢沾上奈河水。嚣老太太撤去黄帛,众人归家锁门不提。
快到中午的时候,尚妈妈带了一团乱丝匆匆来见嚣老太太。因奈河水和山蚕丝都不是易得之物,尚妈妈回去稍微睡了一会就起来收拾网子。尚妈妈出身“北山野人”,年轻时是当地使鹿部的萨满,从贝加尔湖边的一个不里牙惕人萨满那里学了一些异术,能“赶水”,可以控制液体活动。她捋着网纲绳把奈河水赶回了瓷瓶里,然后把织好的网子重新拆成线,好还给八个女人。结果她在拆线的时候,发觉网子居然有两处破洞!这一定是有人所为,不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有人闯进来了。
“老太太,院子里果然混进外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尚妈妈抖搂着破网子给嚣老太太看,她自己是经历过这种事的,心里种下阴影了,一旦肯定情况,心里立刻就慌了。
嚣老太太还是冷静一些。嚣家阵法独步天下,无人能破,她第一是不相信有人能越过重山阻隔,找到这峤峒山的嚣家大院。嚣家大院上面还有禁制,就是有北斗卫星导航,也很难发现异常。就是找到了,要闯过三层防护进到院子里也是难上加难。
她要过网子来,仔细端详一番,发现网子破处,是断了一股螺旋丝。尚妈妈螺旋丝走的挺密的了,容不下一人通过,但是网子的辐丝只有八根,一旦横丝断了一股,中间的空隙穿过一个人是个没有问题的。一共破了两处,两处距离很近,若说是有人弄断,为了躲避捕捉也是说的通的。
“会不会是奈河水接触时间久了,腐蚀断的呢?”嚣老太太问道。
尚妈妈回答道:“可能性不大。您也知道,当初为了试验这‘寒杼结缕阵’,我们做过了超过1000时辰的试验。奈河水虽烈,但是绝对不会伤及山蚕丝分毫。况且结网的丝线虽细,也是用了300支蚕丝拧就,而且都用的是今春下来的新丝,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你看这个断口,不是金刀切割,不是火烧令断,倒像是化了的样子。”嚣老太太把断口指给她看。尚妈妈倒是没有注意这个细节,接过网子去仔细端详。
嚣老太太接着说:“我度量着,来人不该是海西愍家的人,他们有断玉乌鲁刀,可以克制山蚕丝,切断就是;也不是南海慕家,他们虽有流精火齐珠,能聚六阳真火,可烧断山蚕丝,不过需艳阳高照才行,昨夜有月无日,不可能烧断;再有这个能力的,就是北海子的哈布格钦家,他家有七众逆水,强于奈河水千百倍,是可以溶断山蚕丝的。你瞧瞧这个断口像不像?“
尚妈妈对着光线看了半天,点了点头:”可是他家放牧北疆,与世无争,为人又敦厚淳朴,怎么会到咱们家来呢?况且,之前教过我的萨满师父也是从北海子来,并没有听说他们会隐身之法啊。“一提到隐身之法,尚妈妈突然惊觉起来,立刻换了一种言语:”erebeyeisomimutembi,menigisunidonjino?(此人能隐身,不会偷听我们说话吧?)“
嚣老太太笑道:“adaramemutembi!mujilensindaki。(怎么能,放心!)。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说谁家的隐身术这么厉害了,能在青天白日之下,达到完全隐身的程度,都是借夜色隐形。还有,咱们家的阵法岂是他人可以轻易窥破的?你要有点信心,否则他也不会因为急着挤进旗门而撞到你了。就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窥破机关,偷着进来的,而是我们引他进来的……“说到这里嚣老太太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看着尚妈妈。
尚妈妈听到嚣老太太的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转瞬,又如醍醐灌顶:“哦,是他……”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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