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莫历后六年,冬,槃良君师谨谦迎娶柏家幼女柏玉。
同月,槐阳君北上漠涟,亲自护送漠涟长公子回国。其间一路杀途,鲜血浸染了衣袂,里面暗藏的杀念意图,无论如何,皆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于槐阳君的护送之下,朗楦平安抵达漠涟。
病重的漠涟老国主见爱子归来,不甚欢喜,气色大好,漠涟举国欢庆。
客从远方来,漠涟人素来好客,名动天下的槐阳君亲自前来,漠涟上下自然不肯怠慢了。另外公子兮乃是漠涟胭脂的弟弟,漠涟人便是更为热情了。
一场盛宴下来,夜色泼了墨,点燃的篝火再是旺盛,却也驱逐不了深夜的寒气。
热闹散去,夜愈发地静谧了。
荒漠深处的寒冬不比中原,这里的风刮在脸上,似能真的割出伤痕,疼得令人有些颤栗。
在莫氏一统的时候,他们是不需要深居在这大漠里面过冬的,如今时局如是,确实是苦了漠涟的百姓。
纵兮低敛着眉目,静静地立在风口处,墨玉握在身侧,浓郁的杀伐气息硬生生地劈开了扑面而来的猎猎寒风。
泼墨夜色,天上没有一粒星辰,厚黑的云层,拢去了清明的冷月,一场风雪即将到来。幽蓝的眸色于黑暗之中盈盈跃动,这样漆黑的夜色于纵兮而言视物丝毫不成问题,沧海蓝的颜色更是为这神秘的夜增添了几分莫名的冷森。
手上似乎还残留一些温度,纵兮缓缓握了握藏在袖间的手指。临行之前,她曾经牵着他的手,踏着冰层将他送到十里之外。
他们需要向天下人演一场戏码,他们皆说槃良的国后与槐阳君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虽然确实如此,只是这个时候却也不能让外人挑了话柄生出嫌隙来。
槐阳君与国后同心同德,自然是鼓舞士气的好法子。
依着纵兮的性子,他从来都不太喜欢与人亲近,在她握上他的手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去。
只是,那一双纤细冰凉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倔强得不肯放下。透心的冰凉从指间渗进肌肤,颤动了他冰冷的心。许是握得紧了些,肌肤深处沁出丝丝的温度,一点一点地穿过冰凉的指尖,彼此交融着。
那个清冷的女子,眉目清远,她嘴角噙着淡雅的笑意,分不出悲喜。
那种感觉,像极了子棠。她的手指一如子棠的纤细修长,指甲修得极其工整好看。子棠在的时候,手指也总是这般冰凉,只有在他的手心里捂得久了,方才会温暖起来。
许是体质的原因,子棠有些惧冷,睡觉的时候她总喜欢紧紧贴着他,两只手藏在他的怀里,然后用脑袋蹭着他的下巴,笑得狡黠满足。
有时候她会故意把热起来手搁在被子外面,待凉下去再收回来,然后噌地伸进他的衣裳下面,紧紧地贴上来,冷得他直哆嗦。
而她却是笑得很奸诈,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舍不得将她拨开,只能任由着她小人得志,那一双手,是他千万次抚摸过的,一寸寸膜拜,沁心的凉意烙在了骨子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如今想来,那些曾经的美好,那些过去的承诺,真的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纵兮敛了敛目色,幽蓝的眸子里面跳跃着点点的火色,再也回不去了。
“唉——”
一声疾呼,戛然而止。
纵兮微微侧了侧身子,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里一袭貂裘裹得严紧,女子趴在雪里,陷下去,委实摔得不轻。
纵兮冷冷地望着来者,微微蹙了蹙眉。当然,也仅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没有要伸手扶一把的意思,甚至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三年不见,这个少女已然长成了大漠的格桑花,退却了昔年的稚气,眉宇间有着大漠女子独有的落落大方,浸染着些许的爽气。
女子抬头望了望立在不远处的男子,因着夜色的朦胧,她其实也看不清男子的神色,只是望见那一双沧海蓝的眸子已然转了过来。
那一双眸子,幽深得有些骇人,一眼望进去,便闪了魂魄。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忘记的。
朗栎展颜一笑,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天太黑了,估计又得下雪了。”她抚着貂裘上的白雪,虽然不似中原女子的矫情,然而终究只是个女子,在自己爱慕的男子面前狠狠地摔了一跤,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丢脸。是以,赶紧岔开了话题。
纵兮没有搭话,静静地立在一处,依旧是冷冷地望着女子。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子棠也在,第二次来到这里,她却早已不在他身侧了。
“这一场雪会持续多久?”
默了许久,纵兮方才喃喃地塞出一句话来。
朗栎怔了怔,拢好毛茸茸的貂裘,抬眼却发现男子早已背过了身去,根本没有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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