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其实当真只是眯了一小会儿。这屋子里难闻的气味,实在没法让她安心地睡上一觉。可就只是这一小会儿,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esp;&esp;梦里那个人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脑袋,握着她的手掌,轻声细语地一根一根擦干净她每一根手指。手上都是糕点的碎屑,她抓得用力,连指缝里都透着甜腻。
&esp;&esp;梦里的那个人,多大?
&esp;&esp;才十三岁吧。
&esp;&esp;那么小,却在当时的她眼里,已经是顶天立地的人了。
&esp;&esp;宋拂脑海中划过那张印刻进记忆中的脸孔,起身推开门。外头无人,兴许是一大早去了哪个角落解决点问题去了。
&esp;&esp;她在矮房外绕了圈,绕到房子背后。她那头小驴,正聊胜于无地嚼着几根枯草。
&esp;&esp;“走吧。”听见不远处传来朱县令和衙差的说话声,宋拂轻手轻脚带上门,“咱们偷偷回家,别叫他们知道了。”
&esp;&esp;她赶了几天的路才回来,又困又饿,只想先回家吃嫂子做的饭,然后睡上满足的一觉,回头再上县衙做事。
&esp;&esp;宋拂骑上驴就跑,后头的朱县令似乎发现了她,惊慌地喊了好几声。
&esp;&esp;她回头看去,胖墩墩的朱县令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个滚圆的黑影子。
&esp;&esp;回关城的路顺利得很,天气也格外的明媚。就连她这驴子今日也格外听话,似乎也知道回了家就有草料吃,丝毫没有在路上闲逛。
&esp;&esp;只是进了城,宋拂却很快发觉身边的人,都在用一种探究的古怪的眼神偷偷打量着自己。
&esp;&esp;有认识的小贩在路边卖着东西,见她经过,喊了一声:“宋娘子又去验尸啦?”
&esp;&esp;宋拂潦草的应答,拍了拍驴屁股,哒哒往家里跑。
&esp;&esp;她心底虽觉得古怪,却也并未深思。只以为是自己去验了男尸,又叫人有了指指点点的事来。
&esp;&esp;可这些目光比从前更甚,似乎又不单单只因为如此……
&esp;&esp;“阿拂你回来啦!”她才经过兄嫂的院墙,便有人“哗啦”开了家门同她说话,“大郎又发热了,你快瞧瞧!”
&esp;&esp;宋拂一眼看到被妇人抱在怀里,满脸通红的大郎,当即跳下驴背,冲了过去。
&esp;&esp;“这是怎么了?”
&esp;&esp;大郎哭得厉害,眼睛又红又肿,加上满脸通红,看着就像熟透了的果子。
&esp;&esp;宋拂一把抱住大郎,追问道:“好好的,怎么病了?我嫂子呢?”
&esp;&esp;“唉,你阿兄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嫂子只能把大郎交给我们照顾,自己在到处奔走想办法救你阿兄出来。”妇人摸了摸大郎的额头,“你快些抱回家去,我去帮你请大夫。大郎估计也是吓着了,又一直没能见到阿娘,这就病了。”
&esp;&esp;出事了?
&esp;&esp;宋拂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不详的预感。
&esp;&esp;她抱着大郎就要往家里冲,一扭头,弥丽古丽失魂落魄地从街头慢慢走来。
&esp;&esp;“嫂子……”宋拂喊道。
&esp;&esp;弥丽古丽缓缓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的眼睛含着泪水。
&esp;&esp;也许是因为终于见到了家人,她忽然没了力气,噗通跪在地上,捂脸大哭。
&esp;&esp;“阿拂、阿拂……他们说、他们说文行杀了他们的人,他们把文行带走了!”
&esp;&esp;谎言
&esp;&esp;大夫颇费了一番周折终于被请到家中。
&esp;&esp;须发花白,走两步都要打一个颤。宋拂见了人,不免生出几分愧疚。只是听见大郎的哭声,她一咬牙,上前道:“烦劳老人家跑着一趟了。家里一连病了两人,实在是没法送去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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