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妖怪?”芦屋道满不忿道:“还说自己和安倍晴明没有关联?而且,你还将自己伪装成……”
玉藻前冷冷一笑打断道:“我确实不是被安倍晴明命令去的皇宫,我来到京都,本就有着出自自己私心的目的,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因为你污蔑了我的声名。”
玉藻前知道芦屋道满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女装的事情虽然自己并不介意被他人知晓,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葛叶的……两个孩子。“在宫中的时候就对我出手,在我离开以后,将谋害天皇子嗣的事情也往我头上泼脏水,”玉藻前活用了当初芦屋道满的话:“就像受伤的狮子更容易吸引来豺狼,唔,你也称不上什么‘狮子’,你要怪,就怪你现在的虚弱,让我有了‘可乘之机’吧!”
这种狡赖,几乎就是当初芦屋道满自己针对晴明的诡辩,蓦然听得这种说法,没有了五脏的芦屋道满也忍不住有了吐血的冲动。
“怎么?”玉藻前不屑反问道:“只能你这样对待别人,不能让别人这样对待你?”
“如何?”玉藻前问晴明与计秋:“我建议还是将他斩草除根为好。”
“毕竟……”他凛凛一笑:“可以记仇这么多年,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被彻底地摧毁,就极可能会像是潜伏在你身边暗处的蛇蝎,一旦窥到你受了伤,就会毫不留情地往你最薄弱的地方咬去。将他放过,只会是对你自己,也还是对你朋友生命的不负责任。”
他看向了计秋,面上已经没有了上一次交谈后的怒气,他像是意有所指,也像是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来看待这位之前内心警惕警戒的年轻人……有些时候,只是换上了一种眼光,一个人在某个人心中的印象,就会产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变化的并非是那个人,变化的只是你自己的心。
玉藻前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这阻止不了他心态的改变。
“玉藻前大人您多虑了,”晴明笑容中带着点无奈,他望向了芦屋道满的方向,面目中流露出少有的冰冷的意味:“从一开始,我就不曾抱有可以放过他的想法。”
让他下定了决心的,正是那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晴明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脾性,但是,能够闯下如此威名,该有的决断他从来就不曾缺少。他的朋友很少,重视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而越是如此,威胁到了这些的,他就越是不会对其软弱相待。
计秋也没有阻止这一切。对于敢向自己“挥刀”的敌人,胆敢这样做,就要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计秋也从来就不是那种只会被动挨打的类型……或者说,他其实才是一贯给与其他人威慑的一方。
计秋也曾考虑过改变了过去以后,会给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他经历过的第一个的世界是与此世无关的异世,这个暂且不说;八岐大蛇虽然位格极高,但毕竟根本难以给现世带去过大的动荡;而芦屋道满……计秋想起了和他有过一段经历的花开院一族。
他过去的记忆告诉他,这个家族曾经自称是为道满一族的后裔……计秋用芦屋道满的鲜血做了一个简略的占卜,在诧异地看了一眼只剩下一颗脑袋的芦屋道满以后,他转换了下手势,加大了投入下去的心神。
“你要做什么?”自知已经必死的道满脑袋这个时候却忽然颤抖了起来,他怒目直视计秋道:“这只是我和你们之间的事情。技不如人,不管什么结果,我都接下来了,你还要干什么?准备对其他无干之人施加诅咒吗?”
阴阳道术中确实是有借用血缘诅咒一族之人的做法,羽衣狐让奴良滑瓢的后人生不出纯血的妖怪后代,让花开院一族的本家男子早幺……如果不是代价太大,芦屋道满也早就对几个看不过眼的家伙施加过如此的咒术,可轮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却开始害怕起来。
为了避免这一切,他给自己的血脉上设下了隐藏保护的术法,这也是计秋在测算时受到了阻碍的原因,但计秋在阴阳之道上的造诣绝非道满从前遇上的所有人能比,所以,最后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讯息。
晴明愣了愣,没有怀疑计秋的用心,并非是认为计秋忽然变得善良了起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过去在京都暗夜中的威名,他只是知道,没有到芦屋道满这等的层次,那些人根本不会被这位“秋君”放进眼中。
玉藻前到是并无所谓,可以做出向一整个城市复仇的妖怪,他的本性里本就有着妖怪们特有的野性,就算计秋真的借此斩草除根,他也不会觉着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的子嗣还真是挺多的啊。”计秋感应着血缘尽头处的几十个气息,他摇了摇头,挥袖就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芦屋道满除灭,黑色的蝌蚪状的咒文爬满了芦屋道满仅剩的一颗脑袋,然后,这颗脑袋迅速干瘪下来,渐渐的,它开始化为飞灰,随着风,一扬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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