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顾不得斥责他的无礼。飞快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她越看越心惊:高架桥上,一边车流滚滚,另一边却是大排长龙。一名衣冠楚楚却表情古怪不似常人的男子,躺在车前,时而打滚,时而抱头蜷起。总之,一眼看上去就很不正常。
如果不是与照片上的这人相处多年,安吉拉也一定会认为他是个疯子。可多年了解,她深知年轮的个性,根本不信年轮会突然变疯。
——莫非,是他的某一门法术学岔了?
脑中刚生出这个念头,楼道上,几名医护人员便带着一名身穿束缚衣的病人走了下来。看清零乱发丝下的面孔,安吉拉不禁失声惊叫:“年轮?”
往常只要她一个眼神,就立即知机而至的年轮,现在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似的,依旧目光呆滞,身体摇晃。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架着他,他根本不知该怎么走路。
安吉拉越看越是心惊,不禁快步走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年轮,你怎么了?”
原本虽然有些异样,但还算安静的年轮,因她这举动,突然大叫起来,并开始剧烈挣扎:“不可能!我都准备好了!我都准备好了!蛇不可能消失!我不可能失败!林紫苏,一定是你在捣鬼,一定是你!”
他力气实在太大,两名护工都按不住他。更多的护工跑来帮忙,最后三名年轻人直接叠罗汉似地压在他身上,才制住了他的暴走。医生擦着额角的冷汗,斥责道:“谁让你刺激病人了?”
安吉拉没有理他,劈手夺过旁边护士手里的记录与ct片,看了几眼不得要领,尖声质问道:“他怎么了?”
被她一吓,小护士不由自主地答道:“病人身体一切正常,脑部也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如果她真是突然变疯的话,应该是受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所致。”
“刺激?”安地拉冷笑一声,什么样的刺激能把一个修士搞成这样?她心知肚明,年轮一定是被人暗算了。多半,就是他刚才嘴里叫的那个林紫苏吧。有了名字就好办了,敢动瓦伦丁的人,势必要让她付出代价!至于年轮——
安吉拉看了一眼地上灰头土脸的那男人,看清他脚角无意识流下的口涎,与身上在争斗时留下的灰印,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年轮是忠心耿耿、服侍了她十几年不假。但她可是瓦伦丁家的小姐,年轮有幸服侍她,是他的荣幸与义务!现在他既已变成了废人,那就该打发了才是,免得给自己丢脸。
一念及此,安吉拉取出支票簿,随手填了一个数字递给医生:“这是他的医疗费,以及那个老女人的惊吓费,具体怎么分你们看着办。最迟今天下午,会有人接他离开。”
原本还在生气的医生,看清支票上的金额与落款后,顿时张大了嘴巴。等回过神时,安吉拉早就走了。旁边的人见他那副表情,不禁好奇:“哟,老李,你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一张支票就把你震成这样?”
“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瓦伦丁集团的人啊!”
“什么?!”
“啧,难怪这么嚣张。”
……
安吉拉可无所谓这些不值一提的人怎么评价她。坐进专车,吩咐了司机另安排人来,将年轮送因美帝,她又给其他属下发了指令,让他们把林紫苏与年轮之间发生冲突的原因找出来。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桩小事,却没想到,年轮另给了她一份“惊喜”。
“你说什么?年轮投了一大笔钱在陈家?”听清那笔钱的数额后,安吉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几乎是她这次到华夏来的所有活动经费了。她向来懒得管这些俗务,年轮又一直表现得很可靠,便索性都丢给了他打理。没料到竟会出这种事!
“小姐,年先生其实做得没错。我们想要在短期内再造一个安家,就必须投入大量精力与金钱。陈家的财力虽然雄厚,但前期不可能给我们动用。而且,所谓无利不起早,如果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也不会尽心帮我们做事。年先生大概是想速战速决,所以才一口气投了这么多钱进去。他——”
报告的这人很没眼色,又有几分书呆子气,根本不理安吉拉已气到七窍生烟,妆容精致的面孔扭成一片,径自喋喋不休地发表长篇大论。忍无可忍地掐了电话,安吉拉烦燥地向司机吼道:“下车,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另外,你通知总部,就说我的命令、刚才那人被开除了!”
抱臂坐了半晌,安吉拉才渐渐缓过来。她虽不喜欢打理俗务,却并非不擅长。她知道,这笔钱是年轮投到陈家的,现在年轮出了事,若没有一个足够份量的人能镇住陈家,这笔钱有可能是打了水漂。而若要继续执行原计划的话,也不容易,毕竟,年轮才是一手掌控计划的人,换成其他不明情势的人过来,难免会有金钱损失。
——就算要临阵换将,也得先将这笔钱收回来。并不是说她有多在乎这笔钱,而是因为,这是义父交待给她的第一件是事。如果办砸了,那岂非颜面无光?
做了个深呼吸,安吉拉已经在思考,该用怎样的借口遮掩过这件事,再从家族中另要位得力助手过来。以及,如何教训林紫苏。
凝神片刻,她自认已经有了最好的办法,便重新把战战兢兢的司机叫上车来:“送我去酒店,我要安排一些事情。”
舒缓的音乐萦绕在车内,安吉拉微笑着闭目养神:年轮那傻瓜,明明直接用绝对强势力量就可以碾死那只蚂蚁,却偏偏要走弯路。也罢,就让她亲自出马,来给手下们做次示范!
自负得过了头的安吉拉,完全没有想到,将有一场怎样的“惊喜”在等着她。
……
与此同时,古爷的别墅,三楼健身室。
摆放了二十多种专业健身器材,其专业程度完全不输职业健身房的宽敞房间内,平素被古爷视为心肝宝贝的器材们此时都被挪到了墙角,而他屁股底下正坐着一套刚从德国买回来的最新款肌肉练习器。
再看其他人,虽有不少如唐树人这般非常讲究形象的人还西装笔挺地站着,但也有不少古爷的老朋友,早松开了花衬衣的扣子,乱没形象地随便找地方坐下,手掌拼命地扇风,抱怨道:“老古,你这屋里的空调是不是坏了?又热又闷的。怎么说你也是咱们g省的一号人物,怎么穷酸到连间会议室也拿不出来?”
古爷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事情紧急么!别跟们娘们儿似地叽歪了,等这事一结,我请你们去我的皇家夜总会,保准帝王级待遇,把你们伺候得舒舒服服!”
说罢,他又拍了拍巴掌:“好了好了,说正事!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先给安家撑腰、后来又暗中扶持陈家的那个幕后主子今天到g省来了。而我把大家都叫到这里,为的是想确认一下,诸位对上一次的方案,仍旧没有异议吧?”
话音未落,立即有人骂道:“废话!老子的亲家被安家整得家破人亡,老子原先是不知道。现在既然找到正主了,当然要把他往死里整!”
“没错!这家伙也太心狠手辣了,把我们华夏商人当什么了?肥羊吗?”
“这次一定要给他个教训!来个狠的!”
众人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就连几个有名的斯文人都搁下了狠话。
见人心向齐,古爷十分满意。他刚要说话,却被唐树人抢先一步截断了:“古爷,我有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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