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赵丰年好似听出了她的担忧,声音浑厚而坚定,“你是我的妻子,我打得,骂得,旁人半句也说不得。”
瑞雪只觉立刻有一股甘泉浇在了干涸的心田一般,全身上下都被滋润着,一点点,细细密密的感动,惹得她鼻子发酸,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这一时,她突然万般感谢穿越大神把她送到了这个时空,她甚至想大声向全世界宣布,这个霸道的男子,这个护短的男子,是她秦瑞雪的夫…
柔软细嫩的小手,轻轻在被下穿过,坚定的放进那只瘦弱细长的大手里,“谢谢…”
“唔”,男子慢慢握紧手心,清清淡淡的应和了一声,可是仔细听去,那声音里也带着微微的颤音儿…
北风吹,雪花儿飘,几只枯叶终于依依不舍离了树梢,这样寒冷寂静的冬夜,万物都被冻得失去了生机,可是,破败的茅屋下,却有两棵爱的幼苗,在那对儿牵着手的男女心里,欢快的生长着…
第三十八章 送豆腐
翌日下午,码头照旧冷清,力工们都早早回家歇息去了,瑞雪收拾了些吃食等物给栓子,撵了他回家去住一晚,然后收拾了东西,同张嫂子一起关了店面也回了云家村。
瑞雪忙碌着把两桶泡得白胖的豆子上磨磨成了浆,新石磨直径有两尺,是托张大河去邻村老石匠那里定制的,推起来比普通石磨要省力气,但是再怎么省力气,也不如现代的电磨方便,两桶豆子磨完,瑞雪累的满头大汗。
赵丰年在屋里听得石磨隆隆响,走进灶间看见,上前想要帮忙推磨,瑞雪却瞧着他那青白的脸色,撵他回屋去看书,他却蹲下帮忙烧火,瑞雪也就没再坚持,喜滋滋的开始过滤,煮沸,点石膏,压型,都忙完,天色已经擦黑儿了。
张嫂子在自家院子里嗅着鲜豆腐的热乎气,笑嘻嘻跑了过来,瑞雪分了两块要她拿回去,安顿孩子和张大河吃了饭,然后再帮她去挨家送豆腐。
赵丰年坐在灶间的桌边,吃着粳米饭和肉末炒豆腐,抬眼打量忙碌的瑞雪,问道,“你打算挨家送去?”
瑞雪把冒着热气的豆腐铲起来,放进几个小陶盆,用袖子抹了把额前的汗珠儿笑道,“族老、里正还有几家相处不错的,我会亲自去,剩下的请张嫂子帮忙就行了。咱们先把礼数做好,然后再各个分化,击破。”
赵丰年眉头一挑,淡笑问道,“怎么分化,击破?”
瑞雪把陶盆又放进篮子里、盖好,笑道,“先画一张大饼,她们为了争食必定分化,然后与我交好的,给他们肉吃,与我为敌的,给他们锅贴吃。”
“锅贴是何物?”
“巴掌,清脆的巴掌!”
瑞雪正色回头看向赵丰年,笑得有些冰冷,“怎么,掌柜的,是不是觉得我心肠恶毒?我可不这么觉得,我辛苦种出的‘果子’,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觊觎。”
赵丰年看着她一双眸子,在油灯下冉冉生辉,红晕布满脸颊,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着,话音儿里带着自嘲,看似坚强,实则仔细分辨,还是听得出里面的一丝脆弱忐忑,他心里突然有种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想为她挡去所有风雨,挡去所有哪怕针尖儿大小的伤害,可是,他也万般清楚,这不是个喜欢躲在男人身后的女子,这不是一个安于一间小院子,每日家长里短的女子,这不是个以夫为天的女子…
这个认知,一时在他的心里翻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他慢慢低下头继续吃饭,半晌回了一句,“随你高兴就好。”
瑞雪悄悄松了口气,微微翘起了嘴角。
在这个时空里,男子们心目中的好女子,应该是柔弱的,温婉贤良的,遇事躲在男子身后掉眼泪,任凭男子决定的。
可惜,她做不了这样的女子,她更喜欢依靠自己,想要动手捍卫自己的辛苦果实。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但是,她还是隐隐害怕这个男子把她看成是心肠恶毒的女子,好在,他没有让她失望…
张嫂子穿了厚棉袄,在门外喊了一声,瑞雪拎着篮子与她一起,先去了里正和几位族老家,不知赵丰年当日与他们是如何说的,几位族老见了瑞雪,很是热情,唤了他们的儿媳或女儿把瑞雪和张嫂子迎进去,倒茶递水,接了瑞雪送来的豆腐、豆干儿,又连声夸赞,瑞雪满脸笑意盈盈,好似不知道他们曾起过贪心一般,答对的有礼而恭谨,不过闲话几句,就告辞走了。
张嫂子心下疑惑,边走边问瑞雪,“你们家赵先生给族老们讲了什么大道理,怎么让他们改了主意,还没存下什么怨怼?”
瑞雪摇头,心里转了又转,也没个头绪,想着赵丰年那般沉默别扭的性子,就是问了也不见得能告诉她,索性也就扔在脑后了。
(怀念高中时光,那时候吃个锅贴,就点儿萝卜咸菜,居然就觉得很幸福,简单纯粹。打滚求收藏,求红票,求点击!!呜呜,加油码字!)
两人回到家门口,张嫂子孥嘴示意瑞雪看向前院赵老二家,说道,“给不给她家送?人家可是背后说咱这豆腐有毒的,别送去吃出个好歹来,咱们摊官司。”
瑞雪扑哧一笑,“谁家都不送,她家也要送啊。”
张嫂子惊奇,“为啥啊,你不会是像大壮学的书本里说的,那个,叫什么以德报怨吧?”
瑞雪拉了她进院门,打趣道,“嫂子现在可是厉害了,连以德报怨都会说了。”
张嫂子抬手抹了抹鬓角,“都是大壮那孩子日日摇头晃脑背诵,我听久了就学了两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是顺口一说。”她嘴上说得谦虚,眼角眉梢可满满都是骄傲之色,惹得瑞雪笑得越发开怀。
两人又装了四只篮子,一起绕过街角,去了赵老二家,结果赵家的大门开着一人宽的缝隙,张嫂子喊了两身也没人答应,两人就进了院子,隐隐听得堂屋里好似有人说话的声音,瑞雪想要上前敲门,却被张嫂子一把拉住了,凑到门边儿细听。
只听屋里赵二嫂的声音传来,“那东西是用牛豆做的,牛吃着都涨肚,人吃了能不出毛病,我看啊,她那铺子也开不长。”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附和道,“二嫂说的对,我娘家邻居家里穷,就吃那个牛豆填肚子,结果跑茅厕跑了大半日,腿都软了,后来还是吃了游医开的药才算治好。”
赵二嫂听得有人附和她的话,有些得意,又说道,“可不是吗,要我说啊,这女子啊,就该安守本分,在家做做针线,伺候好自家男人,成日在外抛头露面,像个什么样子,再说了,那码头上又都是男人,谁知道她心里存了什么心思啊?”
这话就是暗指人家不守妇道,德行有亏了,虽然平日女人们坐在一起常常说些闲话,但是这般忌讳的,甚至恶毒的,还是从没人敢说,于是,她的话音落下,屋里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个稍显低哑的妇人接话道,“他二嫂,这话以后还是别说了,赵先生身子不好,他们夫妻又没有地,只靠那几十斤包谷面儿的束脩,恐怕也过不得日子,不另外找个进项,以后生了娃儿都养不活。”
有个稍微怯懦的声音也跟着说道,“婆婆说的是,赵先生给教娃儿们读了三个月书,才收了一百文束脩,实在不多。”
赵二嫂好似听不得这话,立刻反驳道,“一百文束脩还少啊,你也没看他上了几日课,三个月里就恨不得病了两月,要我说啊,谁知他哪日就没了,娃儿们可就生生给耽搁了,还不如一开始大伙儿就凑钱,请个正经先生好了。”
门外的张嫂子听得她咒赵先生早死,连忙扭头去看瑞雪,果然见她脸色铁青,生怕赵二嫂再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气坏瑞雪,于是连忙高声喊道,“青山娘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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