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向景一力缠着船老大说那事的细节,船老大也就将村民们传出的一应细节无论真假对错地听了。孙向景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却一张脸僵在当场,笑意还未退去,眼中却弥漫起了无尽的恐惧与害怕,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一片冰凉,四肢百骸麻木得难以动作。
徐方旭再一旁更是听得心惊,还不等船老大讲完,便见他一声长啸,整个人一跃而出,已是离了座船。船老大不明就里,看着孙向景一脸诡异,再不敢说,又看见徐方旭飞鸟一般地掠过水面,脚尖在太湖水上不住点着,几起几落便站在了离得最近的一艘做法事的船上,伸手便将船头跪着那小孩拉起,不住地询问着什么。
这边孙向景终于缓过神来,却没有徐方旭那等本事,连忙带着哭腔求船老大靠船过去。那船老大掌了大半辈子船,见得人和事都是多了,眼下也反应过来,心中暗自有了猜想,也是长叹一声,奋力摇船,将一艘小船摇得几乎不沾水面地靠了过去。
小船靠近,孙向景只见徐方旭低头跪倒在那船边上,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刺进了手掌,鲜血顺着船沿流入太湖之中。
孙向景心中一沉,只觉得眼前一黑,却又强自运功支撑,抢前几步跳到那船上,两手抓了徐方旭的肩头,焦急问道:“师兄,怎么了?怎么了!”
徐方旭缓缓抬起头来,却是一脸泪水,两眼无神,口中沙哑轻声道:“他们说……他们说那人使两把奇门兵器,却是像匕首一类……追他那人寸头念佛,说是要寻他要什么东西……”
孙向景闻言再也站立不住,直接软倒,整个人靠着徐方旭身上,差点将两人都带下水去。
许久,孙向景勉强开口道:“或许……或许事有凑巧……巧合罢了……都是巧合罢了……”
徐方旭两眼血红,轻轻转身抱住孙向景,脸颊贴在孙向景的头上,小说说道:“他们还说……追他那人,唤他……唤他作‘陈风崇’……”
说罢,徐方旭再难自持,直接扑在孙向景身上嚎啕大哭,泪水打湿了孙向景的脸庞,混着他的眼泪一起从孙向景的下颚滴下。
孙向景亦是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蒙在当场,泪水无意识地流出,耳中再也听不到徐方旭的哭喊,只不住回想起陈风崇的声音,脑海中一幕幕往事场景走马灯一般地闪过,叫他再无心力顾及周边一切。
周围所有人看着,都是猜出了大概,一应也陪着落泪,却不知从何劝起,只得站在一旁。
许久之后,孙向景勉强缓过神来,抓着徐方旭的肩头喊道:“师兄!三师兄是不死之身,断不会就这样被人害死!我们……我们快去寻他!”
徐方旭浑浑噩噩,抬起头来,看着孙向景这般模样,心中痛苦难当,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对,三师兄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孙向景得了徐方旭的支持,顿时胸中燃起一股莫名斗志,只觉得三师兄就在这附近某处,还一脸贱笑地偷偷看着两人流泪,嘲笑两人就如女子一般。
孙向景顿时站起,一把拉起徐方旭,一手探入怀里,从怀里掏出沉甸甸一口袋金银,碰的一声仍在船上,满脸严肃又带着些恐怖狂热地对周围众人说道:“那人是我三师兄,乃是不死之人,你们拿这银钱,速去雇了人来,沿途打捞搜寻,定要将他给我寻出,活要见人,死要……不!不能见尸,必须找到他,否则,我……”
说道此处,孙向景又看周围众人一脸惊恐模样,心下也是不忍,默默扶起徐方旭,回了他们自己的船上,对徐方旭说道:“师兄,我们快去……对,快去苏州,求了师姐,叫她派人过来,哪怕是把太湖排干,也要寻了三师兄出来!”
徐方旭此刻也缓过来了些许,闻言也是狠狠点头,说道:“对!就是将太湖排干,也要寻了三师兄出来!”说着,徐方旭又转身朝一众村民道:“诸位,我那师兄自有玄功护体,寻常刀砍斧剁都伤他不得。求诸位帮着搜寻些许,大恩大德,徐方旭永世难报!”说着,徐方旭竟是一口拜倒,朝着众人磕了个响头。
随即,徐方旭起身,拉着孙向景,叫那船老大赶快行船。那船老大可怜两人,也不敢耽误,连忙乘船。片刻之后,徐方旭还是觉得太慢,竟自站到船尾,挥掌击向虚空。只见隐约气劲从徐方旭掌中发出,打在水面之上,将水面激起丈余浪花,座船也就凭着这股反击之力,飞也一般地朝着远去开去。
那船老大从未见过这等神通,吓得手中船桨都差点落水,又暗自想着,若是面前这位年轻人也有这等手段,他说他师兄是不死之身只怕也非空谈。
原本数日的太湖水路,因着徐方旭不要命地催动小船,硬是被三人半日有余便一举横渡,直叫船老大啧啧称奇,又是惊叹。
船一靠岸,徐方旭便谢了船老大,拉起孙向景就要下船。反正船钱早已给过,船老大也就谢了这两位青年才俊,又祝他们早日救回师兄。
才一登岸,孙向景便定定站住,任凭徐方旭怎么拉也不动。徐方旭大觉奇怪,一看孙向景却是一脸狰狞,眼珠子瞪得要流出血来。徐方旭心下一惊,连忙顺着孙向景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有几名或僧或俗,都是一头寸许长头发的人物正在岸边与几位船老大说话。
徐方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咬牙喊道:“弥勒教!”
弥勒教在苏杭一带的教众近日也是遭了大罪,先是上面直接传下命令,要众人仔细监视清平坊附近一举一动。他们之前都听说过六月份教友大闹清平坊的事情,对那位一己之身对抗了十余位武功高深的教友的清平夫人心有余悸。可是弥勒佛祖的法旨,众人却是不敢不尊,只得一样小心戒备,一面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一面监视着清平坊的动向。
几日前,一位身在公门的教友曾领兵搜查了清平坊,却不知在清平坊内遇到了什么古怪,这位身怀武功的教友竟是被清平夫人破去了修为,浑身无力地在衙门里修养了许久,直到现在都没有复原。当天夜里,教中为了支持此次清平坊之事派来的高手便连夜失踪,直到第二天晚上才一脸憔悴地回到驻地,却又是失魂落魄地,只顾在一旁垂泪低吟,无论众人怎么关心询问都得不到结果,次日一早更是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一群教众顿时人心惶惶,不知道这清平坊到底有什么古怪,竟是一天之内讲驻地唯二有高深武道修为的教友弄成这般模样。两人一人被破功,另一人不辞而别,余下的教众却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昨日,教中又急忙传下消息,要教众联络太湖船帮,打捞陈风崇的尸体。陈风崇大家是知道的,六月份的时候教中曾传下画像文书下来,要求一应教众辨识画像上陈风崇、徐方旭和孙向景等人,要他们一见几人动静便立刻上报,若是能抓住几人更是大功一件,更传下了一应对付几人的诀窍法门,看样子弥勒佛祖是铁了心要这几人的脑袋。
收到了教中的消息,众人一时哗然,不想那位号称不死之身的陈风崇竟是沉尸太湖之中。众人这才明白,或许陈风崇就是被那位教中派来的高手击杀,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岔子,那位高手似乎也是受了陈风崇的邪术,这才急忙返回教中,求弥勒佛祖解救去了。
众人既得了法旨,也不敢耽搁,连忙就来太湖边联系太湖船帮。原本先前太湖船帮就与太玄教有些勾结往来,六月份太玄教覆灭之后,弥勒教便派下人来接手了太湖船帮的一应势力,比之太玄教更进一步,趁着太湖船帮总瓢把子于德水出海,生死不知的关头,掌握了太湖船帮一应势力。
这几人正在向太湖船帮的人传达弥勒佛祖的法旨,忽然发现有两人远远看着自己。众人凝神一看,顿时心中一震,竟发现两人便是徐方旭和孙向景。他们都收到过教中发下的文书,也听闻了六月太玄教覆灭之时孙向景的蛊毒神威,眼看两人死死盯着自己,想是已获知了陈风崇的死讯。
众人不敢大意,连忙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服下,还未梗直脖子咽下,就见那徐方旭通红着眼睛,持了一把宝剑杀来。
众人一时慌成一片,他们不必之前与这几人打过交道的教友,一应武功手段又是普普通通,只不过是得了前来传教的菩萨们传授了些许,却是万难抵挡面前杀神一般红了眼睛的徐方旭,当下四散奔逃,不住呼喊太湖船帮的人顶上。
太湖船帮自失了于德水这位总瓢把子,内部势力一度重整,可惜看看有点起色,就被弥勒教派下高手压服,不得以臣服在了太玄教麾下。
原本众人就对于德水勾结太玄教不满,如今又来了个弥勒教,先告诉他们太湖船帮多年的老朋友,大家共同的老伙计陈风崇身死沉尸,现在又要让他们去与陈风崇的两位师弟作战,众人顿时胸中怒火难平,一个个呼喊着上了船,凭着掌船多年的经验,竟是毫无准备地在瞬息间将几艘船离了海岸。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弥勒教人,面对着修罗一般持剑红眼,披头散发杀来的徐方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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