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更能干的人来替他。这个地方的执法人可多了——得克萨斯骑兵巡逻警、边境巡逻站、毒品强制执法管理局美国的缉毒机构:DEA (Drug Enforcement Administration)。、州骑兵和其他警察。他们知道帕布罗正没日没夜地朝着北部赶,索妮娅不想让他们逮住这老头儿,他会口无遮拦地把什么都说出来。
他抬头瞥了她一眼,眼中雾气迷蒙,双手由于疲劳而颤抖着。圣母玛丽娅,索妮娅思忖着,他看起来可能手里攥着一张玉米薄饼也能睡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座象征田园生活的塑像。
“我已经在你边上的地板上铺了一条毯子。我会在日出前两小时把你叫醒。”她皱了皱鼻子:“你爬到你老婆身上去时也这么臭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老婆可真够大度的。”
“我想我可能是发烧了。”帕布罗说道。
“你需要睡觉,老头儿,就这么回事。”
《漫漫长夜》第五章(2)
她这么说着,把包裹拿进了自己的卧室,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随后她会从包里刮出两盎司来,作为放到朗来福山洞里的个人储备,之后把包裹里的货物重新放置到一个手提箱里。她的藏品由那个住在克里尔塞格诺的年轻音乐家处理,当她把新的一批货物拿给他时,他总是一边付钱一边告诉她这毒品质量有多好,付款价格为每磅一百五十美金,并且他还得再支付四百美金来把它们打包运到更远的地方,去卖给他的朋友。那些朋友抽着这些玩意儿,暂时从漫无目的,或者看起来漫无目的的生活里逃开一小会儿。虽然过了一会儿这种舒适就变成了使生活一无是处的原因,但药力带来的幻术能使人们对这种转变视而不见。
索妮娅会花三个晚上把两个手提箱打包装上一辆手推车,把它们放到一个藏匿之处——横跨斯莱特溪谷的大路桥下。那个叫作诺皮的男人会在凌晨两点开着他的新别克车去那儿,调整好到达时间,确保自己的车是荒废的西得克萨斯大路路段上唯一的一辆。他会停在桥上,迅速地按四次喇叭为号,然后取走手提箱。他会在原处给她留下两只空箱子,付钱给她,而后一切周而复始。再过几年,即使她把三分之一的钱寄回到墨西哥给她的母亲和妹妹,索妮娅依然会有足够的钱在克里尔塞格诺镇上更好的地段买幢房子,从此度过宽裕而又安详的晚年。
隔着卧室的门,她能听到帕布罗的隆隆鼾声,于是厌恶地摇了摇头。他甚至还穿着老式的凉鞋,而其他人都穿低跟旅行靴或帆布胶底运动鞋。这些土包子没有一个显露出风度或品位,包括间或过来的盎格鲁人美国西南部北欧裔英语系美国人。。对了,那个叫法兰克林的年轻人除外。他说过,他曾经是个职业冲浪手,虽然索妮娅不很确定冲浪到底是干吗的。在他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对她表现出了兴趣,也许还想着将来的某些可能性,当然,这一切只有在他洗毕饭足之后才成立。但生意和愉悦是不会混为一谈的,这事儿绝不会发生。索妮娅有自己的准则,并严格遵守着这准则。
索妮娅上好床头钟的发条,设好闹铃,然后脱掉了棉质长袍,躺到皱巴巴的床单上。她赤裸着身子,拿了一本杂志给自己扇风。闹铃正好设到日出前,但那个叫作帕布罗的粗野家伙可能还睡眼朦眬,估计还得唤上好一阵子才能把他叫起来,让他准时离开她那间贴有墙纸的厨房。
她起身,把一面朝南窗户的窗帘拉开。很明显,温切尔那老头儿依然醒着,因为主屋的灯还亮着。但她已经了解了他的生活方式,知道他是个夜游者。明天她会给他煮饭,给他打扫房间,给他收拾床铺,过去两年来她都是这么做的。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把讨厌的手枪,它就挂在他的床头板右手边。
他是一个奇怪而安静的人,一直沉默寡言,经常摆弄牌,有时她在干活时能听到弹牌、洗牌的声音。她隐秘地注视着他,他玩牌时手法轻盈,毫不费力,这使她惊叹不已。她也对那把手枪感到疑惑,纳闷着他是真的会使枪,还是只是把它放在身旁寻求安全感,就像一个攥着毛毯的婴儿,或是一个守在家中的传统墨西哥女人。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一年前他把那嗓门大得惊天动地的外国姑娘扔了出去——那场架打得多惨烈啊。那女人污言秽语地尖叫着,声称他在把她带到这儿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但是,如果把方方面面都综合考虑进去,并以一种全面负责的眼光看待这整件事情的话,索妮娅可算占了个大便宜,她自己对此也心知肚明。温切尔可不像他前面的那个粗野的里克,他始终彬彬有礼,要她做事时也宽厚温和,还经常离开一两个礼拜——有时甚至一去一个月——就开着他那辆深蓝色的凯迪拉克,这样她的夜间工作就更为轻松了。她脑子里翻滚着这些事情,在午夜刚过的时候就枕入睡。枕头上依然留有卡曼其人北美印第安之一族。的气味,她微笑着,想念着他,想着他触摸起来有多精瘦和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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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第五章(3)
但当她开始想着有朝一日在得克萨斯的克里尔塞格诺镇上、在更好的地段买所房子的时候,她的笑意更浓了。对于一个终年夹着尾巴做人、惶惶不安地害怕被驱逐出境的女人来说,这已经是挺不错的了。在一九八六年的大赦令允许她成为一个美国公民之前,她一直都这么战战兢兢地生活着。已经相当不错了,也许好得很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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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夜》第六章(1)
在厄尔巴索东南部约九十分钟车程处,奶油色的林肯大陆轻松地驶过了得克萨斯的考弗拉小镇。
马蒂指点着:“看那儿。标牌写着‘供电并提供新鲜鸵鸟肉’。这是什么生意组合啊?嘿,那儿有家便利店还开着。你真的觉得我们已经需要加点儿汽油了?”
“在这儿还是当心点儿的好,马蒂。加油站之间都离得有十万八千里。注意到了吗,这六十五公里以来,我们甚至都已经不能从收音机里听颓废音乐美国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种流行音乐风格。了,只听到静电。”
“这倒是真的,” 马蒂说道,“什么地方居然会晚上都没一个电台啊?”
“这个地方。”司机叹了口气,把车挨着艾密哥斯商店的水泵停了下来。
“我们本该坐飞机来厄尔巴索,然后租一辆车的。我们干吗不那样做呢?”
司机边打开车门边说:“马蒂,想想粘在引擎支架的金属盒里的那些玩意儿吧,它们要通过机场的行李安检可有点儿危险。可能会丢掉的。”
“是啊,你说得对。” 马蒂打开乘客座那边的门:“我倒忘记这一点了。可我们在塞拉马布兰卡的检查点并没碰上任何麻烦事儿,不是吗?就像你说的那样,挥挥手就让咱们过去了。你挺高兴我是个白人,对吧?”
司机把喷嘴插入康尼车的油箱里,抬头看了看得克萨斯的夜空,没有吭声。他的母亲是墨西哥人,十五岁时生下了他。他对母亲一无所知。她在刚满十五岁的时候越过了边境分娩,那样就可以确保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美国公民。接着,她就被遣送回墨西哥了,其中的理由没人向他解释过。他留了下来,由两位远方的阿姨和叔叔抚养长大。他听人说他的父亲是盎格鲁人,皮肤白皙,在圣迭哥城外的渔船上工作。
马蒂走向汽车前门,伸了个懒腰,踮起脚尖轻轻跳了几下。“我的背有点不舒服,都是这一路上坐过来闹的。我家里的人背部都有毛病。你在长途开车时会背不舒服吗?”
“马蒂,到里面去瞧瞧他们有没有好咖啡。”司机忽略掉了马蒂的问题,把喷嘴插入康尼车的油箱,往里头灌满了油。“要是他们有的话就给我们拿几大杯来。我想要黑咖,加一点点糖。”
司机思忖着,要能够给一把贝瑞塔93R冲锋手枪装卸弹药的最低智商是多少。用这枪开火一点也不难,这一点是确定的,不然马蒂老早就失业了。
在艾密哥斯商店里,马蒂正在连连抱怨店里没有新煮的咖啡。照料店务的年轻女孩嚼着口香糖,斜靠在搁香烟的架子上瞪着他,右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左手上的三个戒指。
“你从没考虑过有些走夜路的人可能会需要一杯好咖啡吗?”
“我们差不多要打烊了。”女孩说道,“十一点后我们从不煮新鲜咖啡。这是店主的规矩。他说太浪费了。”
“哼,这根本不讲道理,不是吗?” 马蒂被没有咖啡的情形惹毛了,并且女孩漫不经心的讲话方式也让他很不爽。大约是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样子得罪了他,大致如此。司机曾说过,这片地方就像该死的沙漠那样荒无人烟、死气沉沉,现在马蒂也开始同意这一观点了。
当司机进屋拿出皮夹的时候,女孩踱了过来,看了看数字显示屏说道:“一共是七块九毛。”
“他们没有一丁半点儿他妈的新鲜咖啡。” 马蒂语调清晰,表达出了他的愤怒。
“十一点后我们不煮新鲜咖啡。”女孩重复着店主的规矩,并把一个角子找给司机:“我们十五分钟后打烊。”
“这他妈根本不讲道理,就这么回事儿。” 马蒂研究着钥匙链上的旋转头。
“不需要讲道理。”她一边说,一边把汽油收据撕了下来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筒。“规矩就是这样,老板告诉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如果你们是在研究这旋转头钥匙链的话,它不是真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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