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蓁蓁到达军营之时,舒府的马车已经到了。蓁蓁未让贺之下车,而是让人敞着门帘,进了马车之中。贺之的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一看到她便行了一礼。蓁蓁知道,当着外人的面,这礼她必须要受,便没有阻拦。
有蓁蓁在,马车畅通无阻地直接进了她的营帐。一个身强力壮的仆人上车将贺之背下马车,一路进入帐中,将他放进了一早准备好的摇椅中。
听闻贺之已到,久违露面的童将军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与贺之是旧识,但并未深交,不过,作为皇上宠妃的娘家人,虽然是戴罪之身,但这面还是见得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童将军又寻了个借口离开了。蓁蓁没有传苗都尉进帐,让人给他传了口信。
帐中无外人,蓁蓁给贺之把脉看了他的身上的伤,最后才去看断腿之处。伤口已经愈合,长出的皮肉看上去极为鲜嫩,让人不敢触碰。
“看来,红叶将你照顾得极好。”说起红叶,蓁蓁忽然想起了什么,四下看着,“红叶呢,上次去府里便没瞧见她。”
贺之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道:“家母做事讲究,对红叶的出身成见极深,倘若不是因为她照顾我比较妥帖,再加我坚持,估计早已被撵出府去,断不许她抛头露面,尤其是与皇家打交道。”
蓁蓁有片刻的沉默,而后将帷帽摘了下来。贺之无法控制地被他吸引,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寻着她的眼睛,待她看回去,又忙移开了。李风在一旁瞧着难过,便走到了营帐门口,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贺之又道:“桓之至今下落不明,母亲缠绵病榻已有数日,实在不忍心逆着她让她生气,所以,是我对你不住,没有照顾好红叶。”
蓁蓁将一瓶药取了出来,混入水中调成糊状,用裹帘包在了断腿之处,道:“这是止痒的,我瞧着你这新长出的皮肉上有抓痕,是不是痒极了自个儿挠的?”
贺之似乎有些局促:“痒得抓心挠肝的。”
“怪我,之前配的药应当是不顶用了,早几天给你换就好了,还是没能把握好时间。”蓁蓁说着,在盆中净了手,接着之前的话道,“红叶的事我明白,你也不用道歉。我虽知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责,之前在那清月阁包括在舒家军的军营,你们都将我保护得极好,让我来到此处才明白。你也不必因她与母亲生些龃龉,犯不上,倘若为难,你告知我,我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的。”
贺之忙道:“断不可让红叶再和你有何瓜葛。昨日传旨公公已将言官的事告知与我,倘若被他们知道,必然又有话说。红叶之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能为你做的也仅剩这一件,断不会让你为难。”
蓁蓁道:“哥哥不必如此,我不会为难。”
李风听到外面动静回头看向蓁蓁:“他们来了。”
蓁蓁起身,冲贺之笑了笑:“我给你做了一个好东西,一会儿再带你出去瞧个热闹。”
贺之看着蓁蓁的笑容,突然道:“如今,你笑得越发好了。”
“是吗?”蓁蓁摸摸自己的脸,又笑开了些,“哥哥喜欢,我就多笑笑。”
李风立刻轻咳了一声。蓁蓁狐疑地瞧他一眼,未做他想,重新戴上帷帽,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贺之将军要出门。”
营帐口放着一个两侧带着轮子的木椅,上面铺了厚厚的垫子,连靠背也用蓄着棉花的布包了起来。仆人按照李风的指示将贺之放到了椅子上,只需轻轻一推,椅子便走了起来。
“如何,是不是很方便?”
贺之很是惊喜,仰着头问走在身旁的蓁蓁:“你做的?”
蓁蓁点点头:“前几日我们做巨弩的时候分成了两种,一种以守为主,一种为攻。守可固定,但攻却要移动,当时苗都尉想到了马车,便拆了一辆试了一下,结果,巨弩没成,倒让我想到了这个轮椅,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有了它,我以后便可出门了。”
蓁蓁冲贺之直点头:“以后还请哥哥辛苦帮我将这巨弩尽早完成。”
听到这,贺之突然伸手,让随从停了下来,待他们退到稍远的地方,道:“以前,我知你说我精通兵器教你兵器是为了让皇上网开一面,好尽快带我带舒家脱困,但事实上我并未在这方面教你什么,恐怕也帮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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