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一片黄光,李缜穿着一件松垮垮的黑色长袖t恤在里头。灶台的高度对于他来说有点矮了,他低着头,弯一点腰,黄光把他的身影边缘晕得柔和。黎清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很温暖,心里发涨,像被填得满满当当似的。
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以至于李缜叫他的时候,他都没听见。
“吃饭了,发什么呆呢。”他说道。
李缜的厨艺估计也有点水分,但牛扒煎得还可以,甚至还有几根略焦的芦笋,酱汁也没有像西餐厅那样挤出利落的线条,而是一滩躺在牛扒旁边。他自己却兴奋得很,端着盘子,兴冲冲地说道:“喝点什么?啤酒?”
黎清还没来得及吐槽牛扒配啤酒,就发现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在哪儿吃?”他问道。
放眼看去,整个家里没有饭桌,一楼唯一一张大桌上面堆满了调色盘,桌面上也满是颜料痕。
李缜挠挠头,说:“我之前都是在厨房站着吃的。”
这个天气,风呼呼地吹,越夜越冷,也不能在天台上吃,最后,他们决定坐在楼梯上吃。黎清端着他自己的那一碟牛扒,正准备一屁股坐下,李缜匆匆叫住他,三两步冲回房间里,一分钟后又冲出来,手上抓着一件黑t恤,垫在黎清屁股底下。
“地上脏,”李缜说,“垫一下。”
黎清半晌没动,李缜又把他手上的碟子拿走,重新端进厨房里,再端出来时,牛扒已经被切成容易入口的一小块一小块。黎清眨了眨眼,端着盘子坐下了,一口一口地吃起来。牛扒煎得刚刚好,入口时汁水四溅,特别香。
因为楼梯特别窄,两人不能并排挨着坐,李缜坐在黎清脚边的那一级台阶上。他自己的那一碟子肉倒是切得很粗心,像是随便划拉了几下,都很大块,他一口塞进去,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黎清空出拿叉子的手来,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头。
李缜抬头看他,含含糊糊地问道:“不吃了吗?”
黎清摇摇头,李缜拿着叉子,把他碟子里剩下的几块肉叉过去,三两下吃掉了,剩下几根蔫了的芦笋,李缜皱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你是小孩子吗?”黎清说,“不爱吃蔬菜。”
“你才是小孩子。”李缜回嘴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李缜也没再碰芦笋了,黎清叹了口气,把两个盘子里的芦笋全吃了。饭后,黎清捋起衬衫袖子,把碗洗了。他在洗碗的时候,李缜猫着腰在小冰箱里头翻找着什么,厨房小,他们两人都是贴着的,转个身就要撞上了。
“找什么呢?”黎清擦干净手,问道。
“看看喝点什么,”李缜说道,“找到了——”
黎清失笑:“你不是吧,喝牛奶。”
李缜扬起眉毛,认真地说道:“冬天的晚上,喝一杯热牛奶,别提多舒服了。”
黎清往后靠在洗手台上,往右边侧着头,眼睛微垂,嘴角还留着笑意——他知道自己这个角度最好看,温文柔和没有攻击性。
“就喝牛奶?”他问。
李缜眼睛亮亮的,说:“我们可以看电影,来——”
黎清跟着李缜一路上了天台,外面越来越冷了,黎清嘴巴里呵出白气,搓着手,看着李缜用钥匙开了天台小铁棚的门,黎清记得他说过,这里是他的工作室。灯打开之后,入目全是一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机器,还有大大小小的泥塑,夹杂着几个石膏,一些不成形的金属块块。
李缜把空调制热打开,挪开了靠墙的一张桌子,那里有块投影幕布,正对着投影幕布的是一张软塌塌的懒人沙发。
“我经常在这里一个人看电影。”李缜说道。
铁皮棚子不太挡风,虽然开了空调还是有些凉飕飕的,李缜捧来一张厚毯子,黎清裹着毯子,手里捧着热到烫手的牛奶,整个人陷进懒人沙发里,看着李缜在那里忙前忙后,暖暖的有点犯困。
“看什么?”黎清拖长声音,懒洋洋地问道。
李缜喃喃说道:“冬天的话,要看这个…。。。”
懒人沙发很大,能把黎清整个包裹在里面,但要塞两个人有点勉强,更别说李缜这么大的个子了。李缜开好了电影之后,就兴奋地扑到黎清身上,黎清连忙举起手上的马克杯,大喊着:“别动!牛奶要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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