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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第1页)

泡,疼得钻心;眼科医生一再警告她,如不增加营养,就有得白内障和青光眼的可能。为了维持学习生活。她除了写文章得点菲薄的稿费外,便是实行勤工俭学:为别人抄写稿件、教家馆、到中学代课,赚几张日伪“联合准备银价”的钞票,可以买一点鱼肝油、菠菜和水萝卜。

柳溪的大学时代,正值日伪统治时期。当学校里开始政治性逮捕时,正是她暗自向往革命,而不想当一个书呆式的亡国奴的时候。当时的女大学生大体上有四种人:一,死读书的,梦想当留学博士,当女状元;二,迷恋于爱情生活,整日梳装打扮,想当校花,做名人、达官、阔佬、富商的太太;三,抱着救国的凌云壮志,但不知何处是中华民族的抗日堡垒,一心想通过封锁,奔向雾都重庆;四,不相信“曲线救国”,坚信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游击队。而柳溪属于后者。她曾劝阻、挽留过那些主张奔向重庆的同学,也曾偷偷地为之送行。那时她想:“无论是奔向延安、敌后,还是重庆,总比在沦陷区当顺民和亡国奴好!”虽然柳溪知道不少八路军的英雄业绩,向往其卓绝的战斗生活,但苦于没有地下关系。柳溪说:“我仿佛在无边的黑夜踽踽独行,脚步不知迈向何处,睁大两只眼睛,寻找着指路明星……”

柳溪从对个人命运的反抗,进而发展到政治反抗。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有一次借口学校伙食太坏,馒头不熟,她带头砸了饭厅。她把半生不熟的馒头掷向天花板,于是天花板像岩洞里的钟乳石那样粘满了小馒头。她还痛快淋漓地摔碎了八十多个盘子。她快乐地高声喊着嚷着,这时整个饭厅在一片擂桌砸碗的喧闹声中愤怒地沸腾起来。但第二天,她被叫到教务长面前,指控带头闹事。当然,不管怎样威近利诱,她没有惊慌失措,也决不会承认。柳溪笑着说:“我拿出了过去当野孩子的泼辣派头,我当然没必要向他们诚恳坦白。”

祸根是在食堂风潮中种下的。日本宪兵已经“瞄准”了柳溪。在轰动一时的因“金麻子”枪杀日军中将进行空前大逮捕之后,一位历史老师十分关切地告诉她,不久要逮捕的一批黑名单中有她,要她马上躲一躲,以免受敌人监狱里惨无人道的皮肉之苦。在白色恐怖之中,柳溪中断了三年级的学习,神秘地告别母校,迅速离开北平,无可奈何地回到保定家中。那时她继母已经去世,六十岁的父亲娶了一个只比柳溪大六岁的年轻女子作为第四续室。不久,家庭便爆发不和,灾难接踵而至。那个家庭她无法久留,返回北平后,在一家报社谋了一个学习编辑的位置——整天在空无一人的大办公室里校对令人头疼的稿样。不过,走上社会之后,总算第一次有了勉强糊口的栖身之所。

通过保定老同学,在1943年冬天,柳溪参加了革命工作,成为中国共产党北平委员会党的外围组织的一个成员。柳溪说:“我简直无法描摹我当时是何等的高兴。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地下领导者的情景,他那朴实的农民形象、河北束鹿的家乡口音,永远留在我的脑际……我觉得我寻找了那么久的革命道路,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闪现出来了。这真是一件奇迹!有时,我甚至唯心地认为,似乎于冥冥中真有个命运主宰,他使我命中注定要走向这条渴求已久的道路。”

柳溪的大胆与富于冒险的性格,似乎是天生的。她是在远没有认识革命的最高意义之前,便产生了对地下工作者的兴趣与神秘感的。她常常深夜闭户发奋阅读解放区的各种文件,《论联合政府》、《论解放区战场》、《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等,就是她在沦陷区最恐怖的环境里最爱读的理论书籍。这时候,她除了发展同情革命的对象、宣传解放区、抄传单,给八路军买药品、枪支弹药之外,又开始了她的文字写作生涯。这时期,她先后写了几十篇配合抗日、揭露社会黑暗、唤醒民众的短篇小说,如《沼地》等。这些作品虽然幼稚,但却是她创作生涯里最初的脚印。

在日伪统治下的北平,为了掩护和便于搜集有关日军“扫荡”和下乡抢粮的情报,柳溪还深入到敌伪大汉奸、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王荫泰兼职的华北食粮公社当了一名职员和家庭教师。王荫泰曾是国民党政府的外交部次长,德国老婆,六个女儿中有三个跟柳溪学习中文——每星期有三个晚上教她们中国古诗。当然,柳溪并不是真要教她们中国诗文,而是躲在书房偷听王荫泰在会客室里与各种人物的私房话。这个危险的工作,一直坚持到日本投降。

“八·一五”之前,中国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当时柳溪受组织的委派,组编出版杂志《罡风》,或明或暗地宣传共产党的政策。但是杂志只出了两三期,就因她的一位在北京大学作地下工作的堂兄暴露了身分,使她不得不化装撤离北平,于是《罡风》停刊。在她经过平西地区的北平委员会安排,奔赴冀中解放区途中,历经千辛万苦,其险情是她终生难忘的,这段经历,在她的长篇小说《功与罪》与中篇小说中有着真实的描绘。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柳溪从黑夜里走出,来到光明、自由的冀中解放区。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愉快的心情,大概只有在辽阔的华北平原的怀抱里放声歌唱,才能表达于万一。于是她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她朗诵高尔基的《海燕之歌》。她觉得她就像一只出了樊笼,(羽中)向天空翱翔的鸟儿那么自由、自在,革命再苦也是一种享受!

柳溪到达解放区后,先在《冀中导报》工作,认识了当时正在该报编辑《平原》副刊和《平原杂志》的作家孙犁。孙犁回忆说:“……传说从北京来了一位女学生,很洋气。又不久,区党委觉得我一个人办刊物太烦劳,要把这位女大学生分配到这里来……一天上午,女学生姗姗而来,坐在了我的门板上,这就是柳溪。我和她作了简短的谈话……”这是孙犁未见到她之前和最初见到她的印象。其后,她担任过冀中军区司令部秘书、中学教员等。1947年土地改革时,她热情地投入了这一工作,并深深爱上了农村。她回忆说:“那时我有幸和康克清大姐同在饶阳县北官庄搞土改,这位革命老大姐对我非常热情,经常给我捉头上的虱子,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是这个时候,孙犁对她还有一段回忆:“有一年的初冬,我正在饶阳、博野之间的田野里云游,忽见一个农村少妇,两手把一个肥胖的婴儿托在胸前,在荒野小道上,大踏步迎面而来,走到跟前,我才认出是柳溪。她已经结婚生子,并且完全农民化了……那一天的明丽的阳光,带有霜雪的田野,沉睡的婴儿和风吹日晒的母亲,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完全农民化”,就是当时的柳溪!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这是她的思想,也是她的行动。上改后,为了能描写农村,她志愿留在艰苦的农村,当了饶阳县第八区公所教育助理员,直到平津战役结束。这期间,她曾昼夜不停地做了大量的战勤工作,写过一些关于战争的报道,在《冀中导报》上发表后,被新华社转载,并加了按语,还作为通讯员学习写作通讯报道的参考材料。

从北平,到解放区,四年间,她火热的斗争生活中已经有了一定的生活积蓄,于是便又开始短篇小说创作。1949年初,她的第一篇小说《找对象》就发表在刚在北京出版的《人民日报》星期文艺版《人民文艺》上,并以冀中农村特有的生活气息,清新的文笔,显示了作为作家捕捉生活的敏感及其才华。

不久,她被调进保定,先当教师,后到河北省文联做文艺工作,同诗人远千里、王思奇一起,主编了《河北文艺》、《工人俱乐部》、《写作学习》三个刊物,还为《河北日报》代编文艺副刊《花间》。在他们周围涌现了如刘绍棠、谷峪、房树民等有为的文学青年,后来多是中国文坛有影响的作家。柳溪很留恋那段往昔岁月,曾写了散文《古城的思》发表在《莲池》文学杂志上。柳溪说:“那时进城不久,文艺界尚未搞什么大规模的政治运动,人的关系是融洽、和谐的,真诚的,没有。点句心斗角、尔虞我诈,同志之间是多么亲如手足、亲密无间啊!”。

是的,那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岁月!虽然共和国尚是个刚出世的婴儿,它的公民们有的是天真和纯洁,坚信将来物质会丰富,社会会进步。这时期,柳溪于繁忙的工作之余,也从事小说创作。但她的进步与成长,与老作家的关怀、杂志编辑的支持分不开,这一点,她是十分清醒的。1950年,她把在保定机务段体验生活的感受写成小说《喜事》,寄给《人民文学》。那时茅盾任主编,秦兆阳在给柳溪的信中说,“茅盾同志看后,反应绝佳。”柳溪说:“一个文学青年受到文学大师和先辈们的如此赞扬,该是多么巨大的鼓舞!它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动力啊!这就成了我其后向文学之途奋蹄前进的鞭策。”她写的小说《刘寡归结婚》和谷峪的《新事新办》,同时获得河北省文联颁发的文学奖金小说甲等奖,大众书店为她出版了第一个短篇小说集《挑对象》。这是在文学园地里辛勤耕耘的第一个可喜的收获,也是她在文学的“长征”中迈出的第一步。

1952年秋,当北京香山的红叶染上朝霞的时候,柳溪作为编剧,来到中央电影剧本创作所。关于那时期她的精神面貌,老作家骆宾基有一段回忆:“在看专供编导人员看的参考片时,在一片寂静中(除了影片的画外音之外),从前排几名观众之间,有人发出情不自禁的笑声,笑得好响亮,银铃般悦耳!我很吃惊……我猜测着,她定是个少女,才能这般忘情!但又觉得不对;一个少女原非编导人员。怎么竟然这样旁若无人地纵声而笑?这种笑声说明本人一定是个处境优越、见过豪华世面、而在感情上从来未受过挫伤的人物,但这又似乎非一般少女所能具有的精神色泽。最后……在散场时,……只见前排……确有一名身穿蓝布长衫、外罩一件灰色西式外套的年轻妇女。从这不似修饰却淡雅而朴素的衣着上,也说明她确非一般,很脱俗。”问过朋友之后,方知她是感情遭受过封建家庭的屠戮,并经历过革命艰辛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柳溪。

在剧本创作所,她写过好几个电影剧本,但都被“枪毙”了,只有由她执笔,同颜一烟、杨沫合作的短片《陈秀华》(由国际著名寻演伊文思总导演的《五支歌》的中国部分)拍成了电影。

1956年,她的创作正处在旺盛阶段,由于同情《文艺报》的逆境,为其主编们打抱不平,因而在肃反运动中莫明其妙地受到审查,被牵连到一个莫须有的“反党集团”中去。她被隔离在一间小屋,每天写“交待材料”,失掉了行动自由,门外有流动哨监视看管,有时被押到批斗大会看特务从宽从严的样板。她写完个人的历史之后,实在没什么可写了,就插上门,偷着写起小说来。原稿约有三万字的《爬在旗杆上的人》,就是被看管期间,以“地下作战”的特殊方式日夜奋战,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完成的。柳溪说:“每当回忆起这段生活,我就心中暗自赞扬自己还是有点小聪明,居然能把党领导我走进革命大门时教给我在敌占区做地下工作时的技能,运用于我们自己的政权之时,这只能怪历史在开玩笑。”这个“玩笑”是辛酸的,痛苦的!

稿子写成后,正赶上肃反纠偏,柳溪被宣布恢复人身自由,但尚无结论。她想,如果用真名寄出、发表,一旦被发现,在运动尚未结束的情况下,其后果将是严重的。苦思冥想了好久之后,决定化名寄出。柳溪说:“由于我钦佩全国劳动模范耿长锁的为人品质,又加上我正在精读夏绿蒂的世界名著《简·爱》,我便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耿简。”按照当时的稿约规定,稿末必须写上真实姓名。她想来想去,无人可写,只好写上娘家嫂子安毓贤的名字。稿子寄出后,只有几天,《人民文学》编辑部的小说组组长涂光群便找上门来,以为又出了一位文学“新人”。柳溪对编辑部阅稿后反应如此神速,感动得热泪盈眶。当时她的思想里充满了顾虑和矛盾,各种“杂念”像火车一样奔来驰去。《人民文学》敢于替作者承担风险,当年五月号,《爬在旗杆上的人》终于以黑体标题,赫然发表在刊物栏目的头条上。柳溪说:“我拿到这本刊物,犹如托着一件怕摔的宝物,这时我满眼热泪,在心里默念着:《人民文学》不仅是我的文学摇篮,而且在我命运困厄时,还我的救星。”这篇反映农业战线上“瞎指挥”作风的优秀小说,编辑为它做了独具匠心的删节。柳溪至今不忘,感激在心:“我那篇东西,原来的标题是《在先进地区》,但编辑部把我这平淡无奇的题目改为《爬在旗杆上的人》,并把我七千字的罗嗦的光明尾巴删掉,由于简洁而使我的文章增添了多少光辉啊!”

这些肺腑之言表现了柳溪令人敬佩的真诚。现在,虽然她已是影响广泛的大作家了,但她时时铭记在心的,是那默默地在为他人做嫁衣的不为人知的编辑们。她没有把作品的成功都记在自己的名下,没有让才华掩藏其瑕疵。这是一个作家的高尚品质和良心。事实上,在我看来,世界上没有一个天生的作家,再伟大的作家,除了本人的条件和勤奋之外,在其作品出版、传世的过程中,都无一例外地浸透了编辑人的心血。

政治上的屈辱,终于拆散了她的家庭。这个无法弥补的后果,使她大病了一场。

1957年,在“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柳溪却有幸出版了第二个短篇小说集《爬在旗杆上的人》(中国青年出版社),内收《喜事》、《“责任事故”》、《金色的卫河岸》、《赶集》、《春》、《看家》、《爬在旗杆上的人》及《烦恼的人——使人烦恼》等八篇小说。这是她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主要作品,显示了她思想上的深度、艺术上的成熟。从历史的观点出发,且不说艺术价值,即使认识价值,至今仍然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爬在旗杆上的人》是其代表作,其中塑造了耿社长、工作组组长朱光、组员王玉琨、记者李震等人的生动形象,他们的举上言谈、性格、思想方法,现在和将来都会使人得到启示。正像小说开头说的那样:“这故事发生在一年前。也有人说,这故事还在发生……”是的,历史的重现并不少见,事实上,在固若金汤的思想意识里,在我们的生活里,再现这样的人,再发生这样的故事,是不会令人吃惊的。

炎热的夏天,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了“大鸣大放”、“大字报”这样的字眼。柳溪大病初愈,也写了一张普通的大字报,贴在并不显眼的地方,要求那个在“肃反”中对她大搞逼供信的人,回单位参加整风,同时还在《北京文艺》上发表了两篇杂文:《摇身一变——教条主义哪里去了?》和《要有这样一条法律》。“大字报”、“杂文”,加上她同文艺界朋友的议论和谈话,以及那篇著名的“右派小说”《爬在旗杆上的人》(1979年被编入《重放的鲜花》),于是便给她罗织了两顶“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和“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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