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有人一身夜行衣,武装到牙齿。莫不是芙蕖。不是他是谁,他刚刚绝尘而去,眨眼翩飞而回。
他一扬手扔给我一个东西,我匍匐着好歹捞着,是一条黑巾。
我低眼觑那黑巾想着它的一百种用法。然后觉得它在自己手上一滑,面上一凉,眼前一黑,罩在了自己脸上。
“喂蒙住我的眼睛了。”我抗议了半天,无应,只得自己拉了下来一寸,视线再无阻碍。
“我们去找她。”他向前近一步。
“不是,这是有条件的。”我向后退两步。
“如果能找到她,我一定帮你。”他又向前近一步。
我心鼓一敲,凑愁成笑,又排了排恐惧,笑意划空,“此好天良夕……”我又向后退两步。
“鸳帏寂静?算也应……”他笑意邪泛,向我倾身。我们中间足有二步的距离,而他已经压到了我的眉头,俯就成度可是够大的。
再然后我幡然惊觉,他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他强我弱。
出其东门,万古来哉,这门无数人出又无数人入,我入时壮怀激烈,我出时不求能毕功于一役但求无过。
门外,有女如云,有男如云。有事与情围追堵截,有情与事生生不息,牵连一世。而我还得去找杨浩。
抖身,而起,一轴书画在我面前展开、落下。
一个字“禅”。
难道是交情使然,芙蕖竟然肯施舍我一个字。我兴兴揣起,回望一下,人还人,人潮流逝,独我静伫许久。
求人不若求己。
我一个人游去午门,又游回宇文府。我不能动杨浩,他是我唯一的寄托,最后一张砝码。
一张鸡蛋羹般滑软的脸出现在我视野,我有动心咬一口,却还是未忍心咬下。
“公主。”鸡蛋羹脸滑下藏入鬓中,向我大礼。
松江一棹。愁心划去。
我翻了一下眼皮,百无聊赖,绕过他。回到房中愁坐,心事萌动,往事星驰于目前。
一只铁手递了过来,小小的声音响起,“漏儿求打。”
“漏儿,你说老天爷来让我在这世上一样样的失去所有,是什么意思?”
那只小铁手一僵。然后细弱的声音响起,“公主我们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我心一动,什么是好,有吃有喝有笑脸,寄人篱下倒是可以理解但这个人偏偏是仇人,又怎能无怨无悔。我怎么能与漏儿比,他随遇而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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