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麟州城回到云中城,八百多里路贺咏归走了两天,他本就是不擅骑马的,落地之后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他两个亲信从州府衙门中迎了出来,连声让他先回去休息。
“不必。”贺咏归摆手,自己缓缓站直身子,“时间紧迫,我们有些事要做。”
两位亲信都是男子,见自家大人不让搀扶就抬手护着他往正堂去。
“郎君,可是元帅有和紧急要务?竟让您如此奔波?”
贺咏归没有说话,他看看左右,道:“伍主簿已经去了麟州?”
“是,七日前来人将他接走了,说是要做科举出题官。”
贺咏归点了点头:“他是元帅亲自带回北疆的人,此时不在也好。”
见他面色沉肃,一位亲信低声道:“郎君,到底出了何事?”
贺咏归抬头看向他:“年前有民部有一个为官的女子因要生育辞了官,我记得是民部安民科的副主事?”
“是。辛娘子写了辞书,郎君您也批了……”
贺咏归站在满满的木架前,为政多年,牧守一方,他所做所行,这架上的文书记档一笔一划替他记了个清楚。
“继任之人是谁?”他问道。
一旁另一人低声说:“回郎君,是从工部矿采科调过去的蒋孙吉。”
贺咏归抽出了几份文书,接着问道:“矿采科?蒋孙吉在安民一事上可有什么专长之处?我记得前两年矿上出事,这身在矿采科的蒋孙吉也没显露出什么安民抚民的本事,怎么就把他调去了安民科?”
“郎君,蒋孙吉是监察司司官蒋子吉的弟弟,此事也并非徇私,只是蒋孙吉本来腿就不好在矿上多年,身子实在受不住了,正好安民科上有了缺……”
“腿坏了多年,仍能做了安民科的副主事,生儿育女不过几个月的事,连官都做不得了。”
两位亲信对视了一眼,从郎君回来就低眉耷眼,说话怪声怪气,着实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又抽出几本文书,贺咏归转身看看两人,片刻后,他对两人道:“这几日会有人派下来清查女子因产育之事调职辞官等事,名义上是如此,元帅真正要查的是监察司里作奸犯科之人,这蒋子吉将自己的弟弟安排进了民部,只怕难逃监察司清算,咱们得从此事中脱身。”
他言语中毫无波澜,却把两人吓得不行。
“郎君?此、此事当真?”
贺咏归反问他:“你看我是在与你顽笑?”
见两人都有些惊惶,贺咏归道:“不怕,只消将为蒋孙吉调任一事中的其他人都抓出来,以我在元帅面前的面子,我们也不至于被牵累。”
“我们”二字着实安抚了两人,一个连忙道:“郎君,此事是监察司的潘起与我说的!”
“郎君!那蒋孙吉早就盯上了了民部的安民科的位子,听说他私下找辛娘子的丈夫喝了好几顿酒!”
“郎君,不如我们先查出些证据……”
贺咏归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亲信,这二人其中一个从他刚给定远军做事的时候起就为他传递消息,另一个是当年一起共事的洪校尉的独子,他感念校尉血战而死,第一次随定远军到了云州就千辛万苦将人找了出来带在身边。
这十余年间,他待他们不薄。
正如北疆与元帅也待他不薄一样,可当年的人终究变了副模样。
只要让女子因产育之事调职,就会有人想让女子让位,只要有女子因产育之事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就有人会将这一条线做成做熟。
去年一年,云州有七十名为官的女子减俸、调职、辞官,今年报名云州府吏员的女子比往年少了两成。
她们去了朔州,去了蔚州甚至去了麟州,却不肯留在云州了。
因为她们是有脚的,自然能看到让自己更有前程的地方。
“蒋孙吉的事,我交给你们二人去查。”贺咏归看着文书,面无表情地说,“查清楚,我直接告诉元帅,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是,郎君!”
见两人退下,贺咏归缓缓坐在了书案前,又过了片刻,他终于疲惫至极地叹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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