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作龙平章的人仍然捂着脖子愤愤不平地指控,想了想又道,不过杀了我后他倒说过几句话,他说“黄泉路上莫要怪我。怪只怪你不该死而复生,不该破坏我们的大计。”这话却是学着苏东楼的模样说出来的,连声音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行了。老三你回去好好儿养一养,苏东楼的剑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对了,你还不赶紧把脖子上的皮和血囊揭下来?难道很舒服吗?”
有人说了一句,于是被叫做老三的人便从脖子上揭下两块两边厚中间薄的皮具。还有两个手指粗细的血囊。其中一个已经破掉。里面的血都流光了。
这皮具一揭下来,就显得此人细脖子大脑袋,实在怪异的很。所以他敷上皮具后脖子和常人一般粗细,才没惹起苏东楼疑心。即便如此,那细脖子上也有一道深刻伤痕,此时已经结痂了,众人连忙上前帮他包扎妥当,就听老三心有余悸道:“好厉害的剑法。若非我做了准备,这一剑怕是连我喉咙都割断了。饶如此,血脉也被伤了些,幸亏他走得快,不然我在草丛里和他耗半个时辰,非失血而死不可。”
当下几人潜回竹楼之中,写了信将老三说的情况细细讲明,接着将这信装在一个小纸筒里,系在信鸽脚上,放飞了出去。
苏东楼第二天就回到杭州城,刚进明玉楼,就听人禀报说陆风羽求见。他不由得一愣,暗道自己平时都是住在杭州的明玉别院,离着王府很近,这老巢明玉楼,陆风羽还从未来过,今天是怎么了?就算要打探消息,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吧?
心中疑惑,面上却十足热情,将陆风羽亲自迎进来,然后屏退左右,果然就听他笑问道:“你一入杭州城,我就得到了消息,实在等不及你来向我禀报,所以就赶过来询问了,如何?看你面上喜色,算算时间,这次的事情应当很顺利了?”
“非常顺利,我早说过,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让我去杀他,简直不是用牛刀,而是用上等的东洋倭刀。”在这个时代,上等的东洋倭刀可以削金断玉,算是一等一的好刀,军中也只有将领才能佩戴。
陆风羽哈哈笑道:“你有所不知,此人担的干系太过重大,所以我必须让你亲自去处理,要的就是一个必死无疑。”说到这里,他又试探道:“此人死前可曾说过什么话没有?”
苏东楼傲然道:“你不在江湖,难怪不知道我的名声。我苏东楼的剑下,哪里还有能说话的亡魂?当时就死了,放心。”话音刚落,似是又想起什么,皱眉道:“不过我出手之前,倒听他嘟嘟囔囔念叨了几句话,好像是在找什么,却一直都没找到。”
“那就对了。”陆风羽长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若是被他找到,我寝食难安也。如今这个隐患终于死了,死得好。”
“到底那神仙岭中藏着什么?竟让你这样紧张?总不会是藏了千军万马吧?”苏东楼呵呵一笑,却见陆风羽看他一眼,摇头笑道:“没有千军万马,只是那里面藏着的,却是比千军万马更厉害的东西。”
苏东楼心中一跳,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想过能得到答案,却不料陆风羽竟然告诉了他,甚至都没有玩弄什么语言陷阱,就这么直接告诉了他。看着对方脸上真诚笑容,苏东楼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风羽笑着问,一双清澈眼中透出几丝好奇,他如今是彻底信任了苏东楼,过去两人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只想着要好好笼络对方,所以脸上神情都生动许多,为原本并不出色的五官添了几分鲜活气。
“我是感叹,被人信任的感觉真他妈太好了。”苏东楼实话实说,却是微微别过视线,不敢看陆风羽。夏日里江南天气炎热,这厮只穿着一件薄薄白纱衫子就跑出来,也不知道避讳一下。不过杭州城如今应该没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不会再有那不开眼的纨绔上前调戏找死了吧?
陆风羽哈哈一笑,没有说话,吃了几块点心,就将这句抱怨一带而过。
他似乎是十分兴奋,所以吃完点心便对苏东楼道:“再耐心等些日子,到时我带你去神仙岭看看,那是我们成就大业的底气,现在却不行,段庭轩夫妇俩的行踪一日不能查明,我一日不敢轻举妄动。”
苏东楼连忙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不管他们是在牛头山,还是躲在你的厨房,抑或是潜伏在这江南某处,半个月内,我一定给你查出来。”
陆风羽垂眼笑道:“那一切就仰仗苏兄弟了。行了,我先回去,今晚你过去我那里吧,我让王娘子整治几个好菜,为你庆功。”
苏东楼舔舔嘴唇,悄悄吞下一口口水,暗道请我过去?留我在那里过夜吗?算了算了,都什么时候了,别精虫上脑,耐心些,就如这厮经常说的那句话:好饭不怕晚。嘿嘿!将来立了大功,有庭轩帮我周旋着,什么得不到?
晚上来到陆风羽家里,苏暖暖果然整治了一桌丰盛酒席,两人推杯换盏,陆风羽似是头一次在苏东楼面前敞开心怀,吃喝得不亦乐乎,用完饭竟然就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他也知自己有了几分醉意,于是便让人撤去残席,这里起身送客,拉着苏东楼往外走,一边还笑着嚷道:“我鲜少喝酒能喝的这样痛快,偏偏你还要回去,叫我说,在我这院里,找个客房睡也就是了,何苦来?明儿再好好喝一场。王娘子的手艺真是好,我……我恨不能她是我娘子,唉!”
“你喝醉了,瞎说什么胡话呢?”
苏东楼被这厮的语无伦次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就喊绿绮红罗的名字,要她们扶着陆风羽回房,话音未落,就被他猛拽了一把,于是猝不及防之下,苏东楼整个人都靠到了陆风羽的身上。
一向处变不惊的明玉楼主就觉着身子“刷”一下,如同被闪电劈中了一般,好像整个都酥麻了,正要挣扎起来,就听陆风羽在他耳旁轻声道:“那夫妇俩的身份你要好好查,只是……若查明白了,先和我通个气,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王爷那里,日后自有我替你分说,明白吗?”
这到底是醉话还是真心话?苏东楼愕然看着陆风羽,却见他一张面孔布满红晕,显然是喝多了,可一双眼睛却仍是十分清明。
他傻傻点头,这才见陆风羽微微一笑,伸手推了他一把道:“行了,你非要走,我也不留你,这就滚蛋吧,我……我可是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此时绿绮和红罗赶来,扶住陆风羽转身回房,苏东楼便也出了院门,顺着王府小径来到西角门,叫醒守门婆子打开门,这才一径去了。
那守门婆子当着苏东楼的面儿不敢抱怨,知道这是王爷的贵客,实在不是她一个不入流的杂役能得罪起的。等到回去屋里歇了,难免要怨恨几句,说些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做夜猫子,害的我们也跟着不安生之类的话。”直嘟囔了半刻钟,这才吹灭烛火,重新躺下睡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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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暴怒
烛火熄灭的一瞬间,一条人影如轻烟般从房前掠过,接着这道身影七拐八拐地来到陆风羽院落前,屏息静气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一纵,跃过墙头,刷刷刷几个起落,便依靠着花树掩映悄悄来到后院厨房边,显然对此处环境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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