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杯盏相撞,声音细碎清脆如碎冰零落。
片刻,一盏茶见了底。
李昀微微抬眼,淡然一笑。
“先生可想手谈一局?”
周明达眼睛隐约亮了一下,仿佛被捏住钱袋子的赌徒:“求之不得。”
周明达从书架缝隙里抽出一张棋盘,跛着脚左右手拎了棋篓,摩拳擦掌地抬了手:“请。”
李昀望着周明达的跛脚,抿了抿唇,眸光微微暗了一下。
他二指捏着黑子,并不多加思考,简单直接地清脆落子。
“上次与先生对弈,还是五年前。”
周明达跟着落了一子,仿佛借着那冰凉光滑的棋子,才能打开话匣子。
“老夫喜欢殿下的棋风磊落坦荡,颇有君子之风。”
“先生笑我。”李昀微微抬眼,“棋路坦荡,不过是智谋不足。”
周明达摆了摆手:“殿下一边谦虚一边截杀我的白子,像话吗?”
李昀忍了笑意,轻声道:“我的资质,确实是远不及太子皇兄,先生与我对弈,恐不能尽兴。”
周明达手顿了顿,落子便迟缓了不少。
李昀用余光看见周明达复杂的神色,心中微叹。
“是我失言了。”
周明达收回了手,将白子丢回了棋篓,双手拢袖,起身,朝着李昀行了大礼。
“草民早已不是东宫詹事,不配与先太子相提并论。”
李昀起身,扶着周明达交叠的双手,却只察觉到了老夫子指尖的凉意。
李昀指尖并齐,朝他也行了一礼:“昀承了周先生的情,也欠了先生的债,如何担得起先生的大礼?”
李昀被下令贬为庶民守陵之日,东宫詹事周明达手捧一份血书,上面书尽清林党罪状二十条,一路跪行叩首到登闻鼓前,膝盖鲜血流着,染红了长街。
他站在登闻鼓后的长阶上,为了梁王与太子,声嘶力竭地念着罪状,字字泣血。
后来,没逃过被下狱的结局。
在牢中,膝盖溃烂,虫蚁噬咬,足足两年,无人问津。
李昀从长岭皇陵恢复亲王身份之时,曾托申高阳从刑部大牢中设法救出周明达,可刑部传来的消息却是他早已死在狱中,尸骨卷了席埋在了乱葬岗之上。
“那都是旧事,草民已经释怀了,希望殿下亦能放过自己,不再拘泥于那些恩情仇恨,殿下尚年少,诗酒得趁年华啊。”
李昀摇了摇头,郑重道:“滴水恩涌泉报,何况,先生为了此事,已经绝了仕途,昀这辈子,都亏欠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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