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都给我滚开!”
沈璋寒大喊着从梦中惊醒时,仍是一半沉浸在噩梦中的状态。
外面打雷闪电(),大雨哗啦啦的下着?[((),殿内安静如斯,一时间只听的到他一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
清醒的意识回拢的伊始,他才猛然感觉到身侧还有一人,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下,沈璋寒抬手就将身侧之人重重拂开,随即听到了“嘶”的一声,似是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姜雪漪没想到陛下做噩梦的时候会反应这么大,如惊弓之鸟一般,好在她是被推到在里头摞着的数层锦被之上,只有手腕骨撞到了墙壁,倒没别的大碍。
陛下失焦的瞳孔随着粗喘渐渐聚焦,应当是已经意识到自己走出噩梦,认清这里是灵犀宫了。
她没有再贸然靠近,只是轻声唤着:“陛下,陛下?”
沈璋寒僵硬地转头看过去,就见姜雪漪扶着自己的手腕缩在墙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他。
外面的雷雨丝毫不见小的趋势,电闪雷鸣间,他身上的冷汗变得一片冰凉,床帷间的一切狼藉让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他又在情绪失控间对姜雪漪做了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姜雪漪,嗓音低沉嘶哑,极度压抑的问她:“朕弄疼你了没有?”
姜雪漪摇摇头,轻声说:“嫔妾不疼,陛下不必担心。”
沈璋寒看着姜雪漪缩在床榻里头不肯出来的模样,讥讽而冷淡地勾了勾唇角。
这么多年以来,每逢雷雨夜,他要么独寝,要么宿在丹妃宫里,从未在别的女人宫中因噩梦而失态过。
今日还是第一次。
因为他很清楚,堂堂一国之君,人前宽厚温润的帝王若因一个梦变得阴暗而令人生怖会是什么模样。
他厌恶那般不受控的自己,厌恶徘徊在过去无法彻底走出的夜晚,更厌恶看到旁人眼里因他而流露的恐怖,防备,不安,甚至是怜悯。
后宫里的这群女人,个个表面爱他,可即便她们争风吃醋纷争不休,却从来不是真的在意他。
她们只会害怕,只会恐慌,只会对他骨子里残暴和阴晴不定的性子感到厌恶和惴惴不安。
她们从来不在乎他这个人究竟如何,在乎的只是荣华富贵,身居高位罢了。
沈璋寒曾以为姜雪漪会和其他人不同些,可如今看着她不敢上前的模样,她也和旁人没有半分不同。
甚至比之兰昭媛那般贪心不足想要再进一步的人还要不如。
让他感到放松,却又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沈璋寒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冷冷瞧了她一眼,掀开被子准备翻身下床。
谁知下一秒,姜雪漪主动过来牵住了他尽是冷汗的手,柔声道:“陛下从噩梦里走出来了吗?”
“嫔妾原本抱着您,却被您推开了,所以不敢再上前,怕您会再伤着自己。”
“这么晚了
(),还没到上朝的时辰,陛下这是要去哪儿l?”
她的语气轻柔又平静,不带一丝轻视和畏惧,让沈璋寒不禁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她。
姜雪漪此时已经从墙根挪了出来,半个身子坐在床中央,微微仰头看向他。床边的烛光下,沈璋寒将她的眉眼看得分明,多情温婉的一双眸里水盈盈的,只有关切,不含任何旁的情绪。
他身子如遭雷击般僵住,再也往前走不得一步。
这么多年,在他最艰辛最痛苦的时候,只有丹妃在身边一直陪着。
沈璋寒喜欢去她那,更多的是因为丹妃早就见过了他深陷泥沼狼狈不堪的样子,见过他最卑微的模样。
所以他从不担心她会厌恶,更不必担心会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敢会背地里揭开他的伤口取乐,再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卸得下温润的面具,能做真实且完整的自己。
可姜雪漪竟也毫不在意。
甚至于她比丹妃更懂得怎么安抚他的情绪。
沈璋寒喜欢她的温柔,可就在此时此刻,他觉得他喜欢到骨子里了,恨不能将她融进血液,永永远远抚慰他焦灼不安躁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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