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表示老鼠很恶心的季鸣月这会儿说:“哦,但是讨厌老鼠和用老鼠做实验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懂。”
常许朝她笑了笑,继续道:
“当时,我娘虽有心为我争辩,但她其实也不赞同我学仵作之术,只想我好好学习经商,将来好继承家产,若我去当了仵作,只怕好事会落到庶弟身上。所以她同我爹一起训斥了我,我一怒之下便离家出走。”
“赶巧的是,过两日就是黄姨娘她父亲的大寿,她当日便要启程回老家,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同我在一家旅店遇上。看见玉佩,我有些百口莫辩,昨日又发生了冲突,说我是有杀人动机也不过分。”
“我自认清白,不怕调查。去了官府之后,他们寻不到证据,只是黄姨娘拿着我的玉佩说就是我杀的人,不信我丢了玉佩的说辞,可两种说法都无证据证明,负责此案的陈大人同我爹交好,自然不可能对我严刑拷打。”
“没过多久我爹就来了,了解情况之后便将我带回了家中,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如实告知后,我爹同我说,仵作查验之后发现尸体被人开膛破肚、少了心,同我那些小鼠病猫的情况相似,黄姨娘便用此事来诬陷我。”
“什么?”季鸣月诧异道,“也少了一个脏腑?”
常许点点头。
季鸣月忍不住道:“这案子与我们现在调查的情况极其相似,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你不要着急,”常许柔声道:“听我说完。”
“好吧,你说。”
“我爹不知有没有信我,不过不管如何,我如今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也得保下我,只能暂时将我禁足在屋里。师父听说此事后,来找我询问情况,没想到听我说完,他震惊之余宽慰我道,此事他已有头绪,让我安心在家中待着。”
“我没做亏心事,自然安心,只不过受了半个月冷眼罢了,就连我爹娘见到我是都是退避三舍……”
“他们怎么能不相信你呢?”季鸣月皱起眉头,为他打抱不平,“你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居然不相信你没杀人?”
“也许因为我案发之后表现得太正常,案发前又表现得不太正常?”常许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后,朝她一笑,继续道,“不过还好,半月之后,案件很快就被勘破了……”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顿,自嘲地摇摇头笑道:“瞧我,那时候不知道破半个月的案子有多难,只是待在家里享清闲了,如今轮到自己破案,才明白半个多月也是大案子了,真是多谢了我师父和陈大人。”
“原来是我师父早年在府衙担任仵作时,曾遇到过类似的案子,那时候他们追查到一个云州知名的药房里,发现他们在与一些权贵做生意,主要做的是用秘术炼制丹药,高价贩卖给他们,什么生儿药、美容药、长生不老药……多得很。”
季鸣月张了张嘴,远去的、恢复记忆前的回忆有点苏醒了:“……药房?我几年前好似听过这件事。”
常许点点头:
“对,当时闹得很大,因为有许多丹药是辗转贩卖到海州去了。圣上派人来云州调查,牵扯出了不少官员权贵,那间盛极一时的药房也就此倒闭。不过后来我听师父说,那药房的东家之所以做这黑心活,其实源于他信奉了一个邪教。”
“不过可惜的是,那时在云州的宗教、药房,多少都有炼丹。而那东家信奉的教一年前就解散闭观了,所以官府判定是他个人痴迷秘术、见利忘义,利益熏心。而且……”
常许说到这,扬起一个嘲讽意味明显的笑容:“后来黄姨娘在严刑逼供之下承认,其实杀庶弟的人是她雇佣来的。”
季鸣月被这反转一惊:“什么!?她雇佣人来杀自己的孩子?”
“是。”常许颔首,“不过杀错了,原本要杀的是她的女儿。”
“她还有女儿?”
“前面提到过了,存在感不强,我也没怎么同这个妹妹说过话。”常许道,“案发当天的晚上,其实黄姨娘在旅店里开了两间房,一间给她和庶弟住,一间给庶妹和同行的婢女住。按照她的安排,雇佣来的杀人者应会潜入庶妹的屋里将她杀死……”
季鸣月好像嗑瓜子:“是吗是吗,那怎么会搞错了呢?”
“这得追究到黄姨娘杀女的原因,正是为了她那日要去的她父亲的大寿,经官府调查,黄老爷也是个热衷于食用丹药者,他年事已高,黄姨娘去参加的是七十大寿,正是贪生怕死的年纪,所以在四处搜找长生不老的秘术。”
“不知从谁哪里听说,取血脉相连的幼童心脏炼制的丹药,可延年益寿五年,黄老爷便动了心思,他膝下儿女众多,黄姨娘是较不受宠的姨娘所生的女儿,正巧她有一儿一女,女儿五岁,年岁也小,这商量便打到了我庶妹的头上。”
“黄姨娘本是不忍,但她娘本就是不受宠的偏方,年老色衰后为了多让黄老爷看她几眼,特地前来云州说服了她。黄姨娘身份低贱,远不及我娘,我爹本就无意将多少财产传到庶弟手中,更别提庶妹。黄姨娘为了她娘过上好日子,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事是交给黄姨娘的胞兄,也就是黄建操办的,黄建此人不学无术,厚着脸皮找我爹要过几次钱,我爹后来不喜黄姨娘也有他的原因,黄建得知我爹对他和黄姨娘皆不待见之后,知道讨不到什么好处,便不怎么来我家中。”
“这次丹药的事,倒是给他也燃起希望来,毕竟若是黄老爷开心了、想要赏赐黄姨娘她娘那房,最大的好处自然是落在他身上,他却觉得尤为不够,听黄老爷说过其实取男孩的心是最好的、但毕竟是外孙,有些于心不忍,他便自作主张地让那雇佣来的杀人者去去他外甥的性命……”
说到这,常许喘了口气,看着季鸣月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得轻笑:“这事其实黄姨娘的娘也知道,不过她向来是唯黄建的命是从,便隐瞒住了黄姨娘。事情到这里,倒也发展得顺利……”
“谁知那天晚上,我入住旅店时凑巧被黄姨娘瞧见,她便动了心思,想要一石二鸟,便让人偷了我的玉佩,打算栽赃我,以此来获得更大的好处,比如我爹本该留给我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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