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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紫这几个月已经将这件事反复想的清楚,透彻。她嫁出去不能常回娘家,母亲依然像没了女儿。她入了佛门境地,也偶尔可回来探望,还不用受任何夫家约束。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母亲想不通。
宋氏宁可她跟自己争辩,也不要她沉默。骂了几句她都没反应,捶着心口哭了起来。早早做了寡妇,如今女儿也要丢下自己,让她如何不恨。
丁氏和方巧巧安慰着她,也是不知为何慕紫突然要有这决定。
慕紫是铁了心要出家,就在京城外两里地的尼姑庵里。那儿香火并不旺盛,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选那地方。
宋氏见寻死觅活留不住她,便不再搭理,想以此留她。可慕紫依旧要走,这日收拾好包袱就要出去。下人一见,拔腿就去禀告宋氏,差点没将她气晕过去,抬手将杯子掸落地上:“让她滚!滚!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
下人抹汗,又去告知丁氏。恰好方巧巧也在一旁,婆媳听见,急忙去了前院,慕紫已经到了门口,被管家拦住。
宋氏到底忍不住,跑了出来,刚见她就随手拔了架住前院小树的棍子,颤颤指着她:“你当真要丢下娘?”
慕紫微微点头,宋氏冷笑:“好,好,你真的这么狠心。你的命是我给的,你还给我罢。”
丁氏愣了愣:“阿紫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不成,哪有母亲要女儿命的。”
宋氏哭的已无泪:“她既然狠心要割我的肉,我为何不能割她的肉。这样不孝,要来何用。”
慕紫缓缓跪身,同她叩头。青石铺就的路很是坚硬,每一下也磕的很用力。咚咚声传入耳中,听的人心酸。
方巧巧俯身将慕紫拦住:“再磕下去要没命了。”
慕紫挪开她的手,继续叩头。
声声刺进心底,像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宋氏再也忍不住,防线崩溃,蓦地痛哭:“这命不要你还了,你滚……滚……”
丁氏和嬷嬷搀扶着她,那身子已经全都瘫软,似再站不起来。慕紫平静多日的心,此时终起波澜,泪涌眼眶:“女儿不孝,望母亲明白。”
宋氏哪里会明白,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懂了。
慕紫拿着包袱离去,看的方巧巧心中滋味百转纷杂。慕紫的性子太要强,所谓的心魔,也是她自己放不下。因为放不下,唯有放下亲人和如今的一切,离开这里,去寻求心中的桃花源。
她轻轻叹息一声,同为母亲,她十分理解宋氏宛如刀割的心。
慕紫走后,宋氏恍惚了好几日。
这天幸幸哭的不能停,奶母不得已从偏房抱了他过来。哭声飘进宋氏耳边,才稍稍回神:“给我抱抱。”
奶母将孩子给她,宋氏抱在怀里,只哄了一会,他就不哭不闹了。这样小,这样脆弱,还很听话,多像当年的阿紫。
“小少爷跟少奶奶有缘呢。”
宋氏顿了半晌,轻声哄他睡觉,一如当年,她的女儿也这样睡在襁褓中,安然睡着。好像一世都这样乖巧,陪在她身边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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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天,京城飘雪,房屋瓦楞皆成银白色。
阿月半夜听见飞雪簌簌飘落的声音,还偷偷起来往外头看了看,可是看的不清,又冷,就又回到了被窝里。寅时过半,嬷嬷来唤她起身。屋里点了灯,再看外头,入眼即白,好看得紧。
朱嬷嬷笑道:“姑娘最爱的果真是这雪景。”
阿月笑笑:“我还记得刚随祖父回京,途中祖父说京城的雪很好看,那时真如几日没吃饭,听见有饭吃一样期盼。”
朱嬷嬷笑了笑:“皇城的雪确实美。”
去和丁氏请过安,和宁如玉一起出来。趁着旁人不注意,摸摸她还没隆起的肚子:“小侄子。”
宁如玉扑哧笑她:“喜欢的话成了亲就立刻生个去。”
阿月笑道:“偶尔同他们玩还好,无时无刻贴着,好像也闹心。像幸幸,可黏人了,我都不敢见他。”
宁如玉挽了她的手,眉眼都是笑:“我哥哥昨日回来了,我跟娘说,等会回娘家,你陪我一块去吧。”
阿月听见宁谦齐回来,也很是高兴:“宁哥哥赶回家过年了?”末了她摇头,满脸可惜,“祖母不许我出门。”
宁如玉知道她想出门,简直是要想疯了,抿嘴笑笑:“其实陪我去看我哥是假,让你外出游玩才是真的。我和祖母说了,我有身孕走动不便,有你照顾最好。祖母想了想,就同意了。”
阿月喜上眉梢,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只有两个月,刚得知有喜,暂时看不出来:“还没出生就帮了你姑姑大忙,真乖。”
宁如玉忍不住笑起来:“谢错人啦,要谢的分明是我。”
阿月立刻献宝:“谢谢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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