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夜,柴荣醉酒,便又在屋内开玩笑说:“算命的人说我日后会当皇帝,果真有那么一天,您想当什么官啊?”
屋外的秦晴都能想象到柴荣此刻醉眼朦胧的样子,不过想到那“神算”,却也有些好笑起来。
而颉跌老爷酒至半酣,见柴荣小郎君和自己讲笑,也不怪恼。
“我从商有三十年了,常在京洛间贩货,很羡慕那些税官坐而获利。他们一天的收入,可以敌我等商贾三个月的利润,太让人眼红了。如果哪天你当皇上。给我个京洛税院使当当就行。”
这颉跌老爷显然醉得不轻,张口也说起胡话。毕竟自唐朝以来。商人的地位便越加的低,便是捐个小官都难得很。何况是京洛税院使!于是两人在里间碰杯大笑,又闹了好一会儿。
秦晴听了墙角,这才感觉:柴荣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他也有少年时的张狂,自嘲,幻想,放纵,远比书本中那句“后周世宗柴荣神武雄略”更让人亲近。
卸下了敬畏先人的包袱,秦晴之后也慢慢的和柴荣熟络起来。
至半月后到达淮南,一船人卸货下船时。秦晴早已和柴荣称兄道弟。
秦晴和穆子淇一直是着男装的,虽然平日里船老爷婶子们都知道她们是女子,却也从不拆穿。
而柴荣不过一少年,并不能很准确的看出秦晴和穆子淇这两“兄弟”是不是真的女子。且在他心里,也不愿意一直和他相处很好的小郎君变成小娘子。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他不闻不问。
至于和柴荣同行的颉跌老爷那群人,却是想等着看柴荣小郎君的笑话呢。
他们总是在想着,等那一天这穆家两姐妹换了女装出现在柴荣的面前。可会把他吓傻了呢?
而这时船舶已到终点,一行人下了船后,秦晴一时间也没办法领着穆子淇去到吴国皇宫,面见吴王。阐明穆子淇的身份,求个安身之所。
再加上颉跌老爷得知两人竟会写字和算账,更是盛情邀请。
所以两人便在颉跌老爷的邀约下。随他们一行人住进了客栈,每日里负责帮忙计算货品的数量。管理商品进货和出货的事宜。
颉跌老爷一行人并不会在淮南呆太久的时间,这次他们准备在淮南发放一些进货商的物品之后。便拿钱又收购一些商品,再到江陵之地倒卖。
于是在淮南呆了半个月后,颉跌老爷便把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已是准备启程往江陵方向走。
这期间,秦晴许多次和穆子淇两人在吴国皇宫之外徘徊,却终究没敢真的闹起来,让吴王知道穆子淇的身份。毕竟现在契丹军还和石敬瑭一处,正收刮这唐廷的美人财宝。
若是被那石敬瑭和契丹军听到了风声,或者被软弱的吴王放弃,送给石敬瑭做人情,这都是穆子淇所不能承受的。
所以到了后来,当颉跌老爷看着柴荣小郎君颇为舍不得穆家两“兄弟”时,便提议让秦晴和穆子淇跟着他们一起去江陵……
秦晴和穆子淇当晚商议了很久,第二天到底还是同意和颉跌老爷一行人,去往江陵,楚国。
当初朱忠建立梁国,封镇海节度使钱缪为吴越王,管理江泽大湖一带;封马殷为楚王,定都潭州(今长沙)。后又加天策上将军。
在朱忠的计划中,第一个想要蚕食的对象便是吴国。刚刚建都不久,朱忠便命吴越伐吴。
当时吴王杨隆演刚刚登基不久,大权旁落徐温。在与吴越开战的时间中,吴军便以徐温为主导,最终大败吴越,俘敌万千。
朱忠万万没想到,原本一心一意听从他的吴越国,在吴国徐温归还吴越国被俘人员后,便遣使与吴求和,休兵息民,至梁国灭也再无战事!
而他分封的楚王马殷,从一开始,便对朱忠阳奉阴违。一面应承朱忠索求,一面却不兴兵戈,保境安民,很少主动对外交战。
直至七年前,马殷病逝,其子马希声继位,马殷的几十个儿子,才渐渐的不安分起来。
但到底楚国休养生息二十余年,国富民强,又与南唐国土相邻,颉跌老爷已去楚国好几次了。
此地已是长江支流,山石林奇,河流难行。
又在河间行了十几日,商队便不得不在码头卸货,开始走旱路了。
“楚王马殷上奉天子,下奉士民,发展农业,减免税务,虽是木匠出身,却极为体恤百姓。”
一路上,颉跌老爷又开始为柴荣小郎君讲解风土人情。只是这次,多了秦晴和穆子淇两人。
“茶叶起源于南方,至今北方却更多茶种!只因自唐末起,南方诸地便多经劫掠,种茶之地早已被破坏殆尽。但楚王为了促进恢复茶地,曾下诏求取茶种。并:令民自造茶、听民售茶北客,让士民自己制造茶叶来吸引商家。此举可谓多得,既给了士民生机,也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商人。”
颉跌老爷与柴荣秦晴穆子淇等人同坐马车,抬手为几人斟上茶水。
“也多亏了楚王的大力种茶,今日才有我等一批绸缎换取百斤新茶的好事!一会儿等到了回图务,我们便先换一些丝绸战马,减免负重,又可多劳力,再往前走的路途,也轻松些。”
(回图务:商业客栈,楚国在此以茶叶换取中原的丝绸、战马)
颉跌老爷此时尽显商人的精明,见此秦晴和穆子淇各自端了茶杯饮茶,也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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