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答应她时,有一种利器的钝响在萦绕,那就是我的不地道,我与其答应去房姐的茶捧场,倒不如去寻找避风港,以免曹总的纠缠。
至少,在一把手回来之前,我不能去办公室了,因为曹老板背景复杂。真的被这厮除脱一只耳朵,或者别的啥零件,我岂不是帮单位背了黑锅,那太冤枉了。我便向单位请了病假,把随身携带的手机卸了八块。我瞒着年迈的父母,来到位于池河西岸的望月茶庄。刚上午八点,来打牌的男的女的已经落座,并非我想象的生意冷落,需要找我凑脚。我从洗手间出来,房姐已站在大厅,她很干练,眸子里逸荡着光斑,在我愣怔间,房姐把我拽到一边,直截了当地说,你这样的人物,谁敢喊你来凑个脚,你不正单调吗?我给你介绍个女人。
我心里想,我啥人物?被晾拌的废物。
房姐的眼神告诉我说,你是文人呀?出了书上了报纸,不是一般人了。
我说,那我相当于啥级别的干部?
房姐告诉我:相当于一个县城长,或者局长吧。
我的乖乖,那岂不是比我现在的职务高出了三级!
房姐说,所以,你是宝刀,需要配个刀鞘呀。
我说,难道我这把刀老了?
房姐说,预防为好。
我说,难道我的刀生锈了?我心里清楚,我已经太监了。
妖叔立即得到回应,他在我耳朵心里说,你把女人要到,等你要到了,我恢复你男儿身,让你当公子哥儿。我说真的?妖叔说,当然,你得把你幺妈介绍给我。我说,介绍给你有啥用,你又不出来。妖叔说,那你就不用管了。我说,你不出来,别想。我张开了大嘴,等他出来。妖叔想了想说,还是等等七仙女吧。我问,你咋老是说房姐是我的幺妈,难道她和我爹。。。。。。是真的?妖叔说,当然,不信你去问你妈。房姐的话中断了我俩的嘀咕。
房姐直说,锦城哪个当官的,有钱的没有个刀鞘,没个约方,有的还有几个呢,女人一样,那些当了老板的,厂长经理的,有几个没养小白脸儿的,你也该有!不然就对不起你的名,修副省长家的修斯文。
哪来的混账强盗逻辑呀,我在心里诅咒道,这阴暗的上不了台面的风气,毕竟是支流,不然还有啥盼头!
房姐又说,卖谷子的多卖了一萝兜都想换个老婆呢,何况作家,生活问题的专家。
房姐的混账话一出,我的脸像被一瓢热水烫得直打颤,烤得像上了洛铁,没想到我在房姐心中有这么高的地位,她居然要给我配女秘书!我内心激荡起欢欣的波澜,嘴里却以这样那样的,我们这类人固有的矫情和面子搪塞拒绝。而更令我惶惑的是,这么大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像买只猫儿牵条狗似的轻松。房姐泛起神秘的微笑,两只贼亮的眼睛在我脸上游荡着,她说这儿不是单位,各自把戏脸壳摘了,年轻时你不耍,等你老了耍个球。我听话地接过房姐递过来的女式香烟,她帮我点上火,我吐着烟雾以遮挡脸上的尴尬。
我时常想起作家张先生说过的一句话:盼了一年又一年,不就是盼着有那么一次艳遇吗?又联想到自己虽有一纸婚约,但长期的天涯一方,格格对我感情起了变化,单身的我,寂寞孤独是常有的事,对女人的需求,身体上少,但精神层面上有。
格格自从调到御景城对我冷淡多了,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除了偶尔说说婷婷的事,几乎不和我交流,长此以往,我真太监了。多年来,我的手成了我的老婆。所以我很爱惜我的手,一是拿它捉笔,二是拿它当老婆。回忆我走过的路,得出这个结论,在公司当不到官,就是废物。
本来我的最佳捷径,是和莫主任搞好关系,等他高升了,我接替主任位置,然后一步一步往上走,这是现实的路,稳妥的前景,可是我们彼此就是看不上,我也实在忍受不了他的章法,还不包括他是弑母夺妻的仇家,他是锦绣城的公敌。
比如,我把单位的工作都干完了,干到了极致,甚至差点累死了,但在涉及晋级提干的关键时刻,他不会帮我说一句话,还背后使坏,这是小丽悄悄告诉我的,小丽原话说,你怎么得罪了他呀?当然不能对外说我和莫戎的前尘往事,我只好说,我的长相和思维得罪了他,小丽懂了说,不放心你,我说,我都猪一样了,他还要我怎的?让我消失就明说呀,小丽说,他咋可能让你消失,他要玩你,世界上除了男女互玩,男人玩男人更刺激,小丽这话的意思我理解为,如果我不扮猪,一头正小有进步的猪,连被他玩弄,被他践踏的资格都没有,早去地下见李学文去了,如果我暴露了我的仙界背景,会比李学文还早地被他打压下地狱,能躲过那一劫,是微观物理学中的平行宇宙学说拯救了我,理由如下,我是凡尘中的那个修斯文,是科技帮我渡了劫。
记得几次小组讨论我进步事宜,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这个顶头上司缺席,没有直接负责人的到会,更别说帮我说上一句话,那结果自然是没有我。
莫戎出生边远的狼山,来到锦城这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彻底脱了农皮,还夺了城里的女人当老婆。
我童年时代去父亲供职北方住过一阵子,和那省城府大院的子弟一接触,感到差异很明显,他们给人最深的印象是大气,博爱,富有幽默感。而和莫戎这样的人一接触,那种来自边远山区底层人的狭隘、冷漠、自私让人窒息。一对比是两个天地的人。
安慰我的是我的自信和出身的优越,毕竟我是高干子弟,尽管这个高干并不稀罕我。父亲以前是外省的副省长,在修建一条公路时,因用人不当,导致道路凹陷,造成了重大损失,父亲被免了职,提前退休回到了原籍锦城。因一次工作失误,父亲和家族的地位发生了根本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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