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
荆淼由着他,只觉得唇上微微一麻,倒是不疼,倒也没有觉得多么羞赧与不好意思,顾自便慢慢启开唇,由着谢道长驱直入。
哪知谢道一抬眸,正对上荆淼的双目,竟猛然蹬蹬退后了大半步,磕磕绊绊的说道:“我也喜欢你。”
荆淼本来想笑,但总觉得笑了似乎不大好,便只是柔声道:“你五年前想与我说的话,就是这一句吗?”他刚说完,却见着谢道一脸茫然,便又想起眼前这个人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心中一酸,摇摇头道,“罢了,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你也只当没有听见吧。”
“虽然不是五年前。”谢道像是忽然紧张了起来,他抓着荆淼的手,认认真真的说道,“但是我刚刚见到你,就想说这句话了。”
荆淼刚要说些什么,苍乌人未至声却先到了:“荆师侄!那臭小子说的是真的吗!”他人立刻也随着声音如一阵风一般刮了过来,他多大的一个汉子,见着两鬓灰白的男人站在庭中,满面血纹,又与荆淼亲密非常,忍不住便红了眼圈。
“是……是他吗?”苍乌颤声道,他一步步走下路来,身体微微抖了抖,伸出手就要去抓谢道的胳膊。谢道却一改对荆淼时的态度,又警惕又冷漠的往后一退,左手还握着荆淼,右手已经扶上刃柄,剑芒虽然黯淡,但煞气却扑面而来。
血红的光覆在薄薄的剑刃上,荆淼没有细看,苍乌却一眼看准了,正是灵琊,不由心下一恸,哑声道:“你怎么,怎么成了这样?”
“我怎样?”谢道扶着刃柄,警惕的像是一匹狼,他冷冷的瞧着苍乌,露出了野狼应有的獠牙与冷酷,“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脸上面对着荆淼的那一丝甜蜜与傻气都已经完全的消失了,只是不动声色的,锋利的像是他的剑,那双眸子里的寒意与杀气多得吓人。
荆淼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着谢道的神态,隐隐有些不安,却仍是将他护在身后,好声好气的与苍乌解释:“师叔,师尊他已经想不起许多事了,你莫急,总会好的。”
苍乌越过荆淼看谢道的神情,心里凉了半截,嘴巴里活像被小时候不懂事的段春浮在午睡时塞了一大口苦瓜,醒来苦得几乎想流泪的滋味。那种苦在舌头津久了,苦得就几乎有些发麻了,又浓又涩,直直的恶心到嗓子眼里头去。
但是他又不想戳破这个懂事沉稳,唯独在谢道一事上放不下的师侄子,就唉声叹气了一会,干脆往木栏上一坐:“也不知道大师兄他有没有办法。”
荆淼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低声道:“师尊这样,怕是要叫宗里为难呢。”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苍乌嘿了一声道,“傻小子那时候是因为秦胜那混账东西明目张胆的上了咱们宗道谢,搞得人尽皆知,把师兄他带回去,谁又知道了。”
荆淼一听倒也是,见有了希望,不由喜笑颜开起来。苍乌却闷闷不乐的呆坐了一会,忽然道:“师兄他真的谁都不认得了吗?”
“连我也不认得了。”荆淼微微一叹,“他似是还记得一点点,待我还是十分温柔和善的,可却也不记得我是他的徒弟了。不过这倒也没有什么,咱们现在找到他,岂不就是最好了,至于记忆,总会一点点起来,他……他还会是师尊的。”
这个年轻的紫云峰峰主面孔在天光里显出一种莫名的可信与坚毅来,双眸好似点漆一般,亮亮的,几乎叫人瞬间就信服了。苍乌心下动容,不自觉便应了一声,然后苦中作乐道:“好罢,反正也不止是我一个人被忘掉,大家伙都是这样,要是叫你师祖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气跳脚了。”
谢道倒是没有什么所谓,他第一次叫人护在身后,不觉有些稀奇,但是他看着苍乌的眼神,却一丝一毫的和缓都没有,依旧满目冰冷,满含杀意。他心里虽然觉得荆淼是截然不同的,但那也只有荆淼,不包括荆淼所认识的任何人与不相干的其他人。
特权只有在稀少时才被称为特权,若多了,就一点儿也都不稀罕了。
所以谢道吝啬无比的,将自己仅存的唯一一点柔软,全放在了荆淼身上。
苍乌到底已经活得有些年头了,自然是不会为这种事而过多的悲伤痛苦,他心中在这会儿,反而已经开始为满怀期待的荆淼隐隐约约的担忧了起来。但再怎样的铁石心肠,一起长大的师兄如今成了这般模样,甚至对自己满怀杀意,苍乌也确实不愿意再多留下受罪,便叹了口气,与荆淼道别后离开了。
荆淼看着苍乌离开,这转过身,他瞧了瞧谢道的手,神色忽然冷漠了下来。
他的脸本来是很清俊端正的,适合那种淡淡的,毫无波澜的笑意;但是他冷下脸的时候,却有一种霰雪般的寒意,像是一把森冷无比的剑出鞘时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碰,却又怕受伤。
谢道不怕受伤。
第67章 伏笔
一块方形的蓝色手帕,没有一点绣纹,洗得微微有些发白,朴素无华,只有一点似有若无的香气。
谢道已经看着这块手帕好几天了,他把这块手帕轻飘飘的盖在脸上,像是入了梦一般,悄无声息的坐着,微微仰着头,灰白色的长发从椅的靠背上零零散散的垂落下来,像是一具尚未失去温度的尸体。
常丹姬跟殷仲春一块儿挤在后头瞧了两眼,啧啧有声,但不敢到前面去,生怕谢道一个不高兴就抽出剑把他们俩给捅了,那真是找谁都没地儿说理去了。谢道的脾气不大好,打从他出名那一刻起,他的脾气就没怎么好过,常丹姬跟殷仲春虽然觉得有些在意,却也不是很敢去惹他。
呆了好一会儿,常丹姬实在是憋不住了,她推了一把殷仲春,压低了嗓音问他:“什么玩意,那帕子哪儿来的?老大他本来就疯得糊里糊涂的了,你可别害他。”
“我能害他?!”殷仲春要不是顾忌着谢道还在休息,他能跳上天去,急急道,“我也得有这个本事啊!我倒是想呢,我行吗?”
常丹姬啧了一声,瞄瞄他的小身板,冲殷仲春胸口一拍,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帕子是哪个姑娘给的,你说一声,就是卿龙君的女儿咱们也给他抢过来!生米煮成熟饭,叫老大日后再也别想那个什么荆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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